麗達夜總會坐落在河東區的繁華地帶,距離我們學校也就不過半個小時的路程。跟我們學校門口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這個夜總會門口停著一排的小車,還站著兩個穿製服的保安,一片肅穆,好像市政府門口似的。而我們大學的門口,則是熙熙攘攘的攤販和生意異常火爆的煎餅果子,每當中午或者傍晚,出校門隻能步行,你推著自行車都走不出來。
那是我第一次進入夜總會,心裏有些期待,又有些懼怕,說不出來的感受,好像這裏代表著我所不知道的另外一個世界。一進入夜總會,往裏走了沒有幾步,我就立刻被巨大的喧囂所覆蓋了。震人心魄的音樂,混合一股著煙酒的氣味。暗紅色的大廳內七彩燈光閃爍,配合著強勁的節奏,舞池內的人們忘情地扭動著自己的軀體。對於一個十八年都生活在不開化的小縣城的我來說,這一切就好像一針腎上腺激素一般狠狠地紮了我一下,讓我有種恍惚的窒息感。
“那幫人真瘋狂。”我拽了拽王輝說道。他的神態很自若,應該是這裏的常客。
“你說什麼?!”王輝轉過頭朝我吼道。我剛才的聲音太小了,馬上就被音樂給淹沒了,他沒有聽到。
“我說這裏的人真瘋狂!”我跟他一樣大聲喊了起來。
王輝用手指了指那些忘情的男男女女,朝著我吼道:“都嗑了藥的!”
我懵懂地點了點頭。隻是到很久之後我才弄明白,“嗑藥”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王輝領著我穿過昏暗的大廳往裏麵走去,那裏是用餐區。狂躁的音樂傳到這裏之後,分貝已經小了好多。這裏有幾個服務生認識王輝,見了王輝之後都點點頭說道:“來了,輝哥。”
“你挺有麵子啊。”我說道。
“是我三叔有麵子。”王輝笑笑。
那是我第一次吃傳說中的“牛排。”這個東西我很早就知道,但親口吃上還是第一次。其實之前我就想過,這個“牛排”到底跟我們家裏賣的燒牛肉有什麼區別,不都是牛身上的肉嗎?或許是場合的不同,或許是那天我確實餓了,也是十七八歲的年齡,就沒有吃飽過的時候。反正那多汁的黑椒牛排上來之後,我學著王輝的樣子切了一塊放進嘴裏,感覺確實是美味佳肴。比老家的燒牛肉好吃多了。老家的燒牛肉跟這比起來又幹又硬,跟柴火棒子似的。
我正喝著飲料,看到一些穿著講究的人進來之後,沒有停留,徑直往二樓去了。我感覺挺奇怪,就問王輝,“二樓還有場?”
“我也不知道,我從來沒去過二樓。”王輝搖搖頭說道。
“那咱們上二樓去看看唄。”吃飽喝足,誰也不服。我開始慫恿他。
王輝第一次帶我來玩,肯定也不想折麵子,就領著我要上二樓。到了樓梯口那個地方,有兩個穿著黑衣服的安保,直接伸手製止了我們。看來是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我三叔,王海群。”王輝直接報上了他三叔的名字。
“那也不行,除非叫你三叔來。”那個安保非常盡職。
王輝有些生氣,就拉著我去了夜總會的辦公室。那天也正巧,碰到他三叔在這裏。他三叔四十多歲,胡子拉碴,胖胖的身材,帶著一副黑框眼鏡,既有江湖匪氣,還帶著一些藝術氣息。我本來以為他三叔近視,後來才知道,那眼鏡是平鏡,專門用來裝飾的。
王海群,也就是王輝的三叔,聽完他的要求之後,直接搖了搖頭,“你去二樓幹嘛?那上麵沒什麼好的。”
越是這樣說,就越發激起人的好奇心。估計那個時候王輝比我都想上去看看了,死活纏著。他三叔沒辦法,最後說道:“好,我帶你們上去看一會兒。可是你們聽著,出去以後,在這裏看到的什麼都不許對外說出去。”
“放心吧。”我跟王輝都點了點頭。
他三叔帶著我們上了二樓。過樓梯口的時候,王輝用頗為得意的眼光瞅了那兩個安保一眼。上了二樓之後,並不是一個開放的大廳,而是有幾個進出的門。這裏的隔音效果真是不錯,一樓的喧鬧和嘈雜,在二樓一點都聽不到,安安靜靜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