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襄”,“到!”清脆的童音在身旁響起,餘襄,我的初戀和絕戀,她就是她,與職業、相貌、學曆都沒有關係,我們曾經太過親近,親近到我不會關心到她更多其他的方麵,就因為如此,她才會與我漸行漸遠,最終離我而去的吧?小餘襄的臉上並沒有寫上答案,她在好奇地看著我,而我被看得竟然有一絲不自在。
“黃醬醬”,“黃醬醬在嗎?”“誰是黃醬醬?!”我沒有回答。
全班一起騷動起來,相互之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找到“黃醬醬”。
“呂老太”無奈地繼續向下點名,其他所有同學的麵孔都和名字帶上了聯係,除了我。
“呂老太”重新數了一遍人頭,掰著手指頭算來算去,她小時候數學一定沒有學好,這才勉強做了小學語文老師。然後她向我衝過來,怒目看著我,就好像在看一個即將被槍斃的殺人犯,“儂是黃醬醬?”
我搖頭,然後一字一句清晰地用普通話回答,“老師,我叫黃將將,草頭黃,第二聲將軍的將,將將的意思有很多種,我名字中將將的含義就是剛剛,剛才的剛,因為我的姑母剛生完我姐姐,第二天我媽媽就生下了我,所以爺爺給我取名將將。”
“呂老太”推了推玳瑁眼鏡,以顯得自己知識淵博,“我當然知道的,儂自以為提前學了點語文知識,就敢這樣調皮頑劣,一會兒叫你父母到學校來!”
小餘襄趁“呂老太”回頭轉身時,極快地向我伸舌頭做了個鬼臉,真是可愛,我心中讚美。
“我們現在要選班幹部,班幹部就是幫老師管好班級的小助手,誰願意當班幹部的自己舉手!”
小朋友們的積極性是很容易被調動起來的,選舉這種事情不分年齡不分階層,對於當官管人的願望都是無比強烈的。
“我要當班長。”“我會畫畫,我要做宣傳委員。”“我跑得快,我喜歡做體育委員。”同學們爭先恐後,恐怕家長們早就替子女的班幹部生涯做了美好無比的規劃。
“呂老太”把自告奮勇的學生姓名列出來,她的粉筆一劃一劃,寫得極為認真,認真得幾乎把臉貼在黑板上。我無聊地東張西望,另外一個人也在東張西望,兩個人的眼神對在一起。這是小胖子趙鑫,我從小到大的哥們兒,當然現在還不是吧,日後的趙鑫也不是這個樣子,至少會變得很瘦很帥,他是個我不願意想起又躲不開的人,因為大三那年,他把我的餘襄追到了手。
趙鑫瞪了我一眼,小拳頭對我揮了揮,我懶得理他,索性把頭埋在雙臂裏,橫趴在課桌上仔細觀察我的小餘襄。餘襄一直笑眯眯地等大家都安靜了,向“呂老太”舉手,“我申請做勞動委員。”
勞動委員當然是不需要申請的,因為不會有學生去競爭,但勞動委員又是老師最喜歡的學生之一,特別是主動要求的。當仁不讓,餘襄做了勞動委員,而我的無窮值日生跟班生涯就要展開。
這裏發生的一切都和我的記憶吻合在一起,我慢慢相信自己是真的回來了,難道老天要我重新從餘襄的蘿莉時代開始培養感情,從而改變我的人生嗎?這也太荒謬了,我和餘襄之間的感情沒有培養的必要,我們兩個是另一種極端,太熟悉的兩個人少了那種刻骨銘心的感覺。
下課鈴想起,班會結束,“呂老太”抱著“擀麵杖”出了教室門。一瞬間的寂靜,而後是爆發式的歡呼,小朋友之間很快就可以打得火熱,兒時的玩伴可能就是終身的朋友。
小餘襄率先伸手過來,“將將你好,我外婆說,應該和同桌做好朋友,這樣才能共同學習一起進步。”
我的嘴裏輕快地蹦出三個字,“我願意”,就像是答應餘襄向我求婚。兩隻溫暖的小手很自然地牽在一起,這是我三年來第一次再觸碰到餘襄的手,請容許我把這亂七八糟的時空概念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