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飛搖了搖頭,一臉沉痛道,“沒用的。”
柏楊的心都碎了。
果然,陸恩行的壓力已經很大了,他不應該再緊追不舍的麼?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他應該給他更加廣闊的空間,更加溫柔的體貼,恩行啊……恩行!
“我可憐的恩行,哥哥我對不……哇哦?!”
柏楊推開方飛,揮灑著悔恨與疼惜互相交織纏繞的淚水,深情動容地直奔陸恩行的胸懷狂奔而去,隻不過話沒說完,陸恩行就已經一臉三急憋不住的表情,迅速關上門匿了。
柏楊心膽俱裂,一腳急刹堪堪停在門前,近距離欣賞著距離自己鼻尖不過兩公分的玻璃門,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再拍拍自己的胸脯,安撫著狂亂的老心肝,很得意。
隻不過不怕自己神一樣的完美,就怕隊友豬一樣的不完美,最終在方飛一記精準有力而又刁鑽的助攻之下,柏楊整張臉還是扭曲在了玻璃門上,很遺憾。
說不清之前想了那麼多辦法都想不起來,為什麼今天這一句話反倒輕而易舉就勾起了那些塵封的回憶,但是陸恩行知道現在身體裏洶湧澎湃的那股衝動,急迫而明確地告訴他,他必須現在立刻馬上見到他。
三個月以來,光是《山河圖》陸恩行看了就不下一百次,所有晏翊的鏡頭都是翻來覆去不厭其煩的看,那種著迷瘋狂的程度堪稱為骨灰級的粉絲都絲毫不為過,安陽東覺得,就憑陸恩行那股瘋狂,就算他這一輩子都想不起來晏翊是誰,他這一輩子也都不會再忘掉晏翊是誰。
就像是對一個陌生人熟悉到了極致,忽而一個點醒,那些早就潛伏在記憶裏不安的因子便迅速破除封印,傾巢出動,所有的回憶刹那間破繭而出,混沌迷亂,卻是極致的歡愉和興奮。
醫生說忘掉或許是因為受到了某種刺激,陸恩行在心潮澎湃地趕往晏語家的路上,總算想起了那足以刺激他忘掉所有的恐懼源頭。
他傷了晏翊。
用一種他自己始終都在逃避的存在,深深傷害了晏翊,最痛苦的莫過於自始至終他其實都是清醒的,身體不為自己所控,可活在心中真正的自己卻從未迷失,所以晏翊才會生氣,才會不要他麼?
他甚至還能清楚地回憶起晏翊那滿是悲傷的雙眼,無奈卻心痛地質問著,“你如何便記不起我?而我……緣何又非要記得起你來?”
“我隻是想知道,你可曾有過哪怕一個瞬間,想過用自己的意誌去對抗這突如其來的束縛和禁錮?你可曾有過哪怕一個瞬間,覺得自己能夠對抗這不是你自己的自己?你可曾有過哪怕一個瞬間是……是認得出我來的……”
能夠帶來傷害無非是因為他被他珍視在心底,而他卻肆意踐踏了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
晏翊。
他必須見到他,他必須告訴他,他有,他有過反抗,他有過掙紮,他始終都認得出他,隻是他沒有成功,而所有的遺忘都源自於他給予他的那些傷害。
他必須為自己的懦弱和膽小道歉。
隻是他突然很害怕很擔心晏翊究竟會不會原諒他,所以才會想要拚死一搏,用自己的生命去豪賭,而陳卿的怒點實在太容易掌控了。
到底是他贏了,不是麼?
陸恩行滿心肅穆地恭送著和自己擦身而過的死神,忽而狡黠地勾起嘴角,心滿意足道,“還是這樣舍不得我死,我最重要的你。”
陳卿的手仍然死死攥著他的腳踝,隻不過眼前看不見的屏障必然是晏翊的傑作,陸恩行剛鬆了一口氣,背後就傳來久違的聲音,醇厚得像是珍藏了多年的老酒,濃而不烈,香而不膩,悠遠潺潺,令人心曠神怡。
“你又是何必?本尊如今的模樣你不會想要見到的。”
陸恩行一臉淡定地激動澎湃著,哈哈笑道,“我知道三個月的思念足夠讓你瘦脫了人形,不過你放心,就算你變醜八怪我也不會嫌棄你的!而且,以後我養你,保管把你養得白白胖胖,吃嘛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