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沒有帶武器或是鬼靈,隻是很隨意地將兩隻手抄在褲兜裏,睜著大眼睛麵無表情地看著晏翊。
晏翊覺得非常古怪而危險,很顯然,這孩子身上散發著和傅雨塵一樣修習陰陽之術的氣息,然而那股氣息之下卻又暗藏著哪怕是他都不曾遇到過的力量,並非來自於三界之內自然純生的力量,詭譎而隱秘,不為人知卻不得不令人提防。
男孩同樣若有似無地打量著晏翊,目光不出所料在他的肚子上逡巡了許久,忽而開口疑惑道,“肌肉鬆弛?內髒下垂?老態龍鍾?”
顯然還沒有變聲,聲音有些稚嫩,卻並不如外表看起來甜甜的帶著一絲天真,反倒像是冷漠入骨,少年老成。
晏翊收起無謂的試探,氣勢逼人地望著那男孩,凜然道,“是與不是,你這凡人大可一試。”
話音剛落,那男孩陡然宛如一支利箭般閃身欺了過來,眼底燃燒著純粹危險的黑亮精光,麵無表情道,“希望你值那個價。”
晏翊在心底劃過一絲歎息,起手落式之間雖有些遲緩,但對付一個凡人的孩子應該尚且綽綽有餘,他分了幾乎一半的法力去保護自己的肚子,不出十招就心驚的發現,他那剩餘的一半法力用起來居然頗有些力不從心。
晏翊的妖力足夠運風為刃,然而那個男孩哪怕是自己的臉頰身體都被風刃割傷,都不願意撤到安全範圍,反倒有些不顧一切都要近身肉搏的破釜沉舟。
漸漸的,晏翊終於明白了這其中的意圖。
隨著男孩的手觸碰到他身體次數的增多,他已經能夠明顯感覺到體內氣息變得不流暢,阻塞得像是當年妖脈尚不曾打通之時,一旦體內妖氣的流通受阻,所有的招式必定逐步削弱,直至最後,他空有一身通天的妖力,卻根本無法發揮出其中哪怕萬分之一的力量。
“封印。”心念一閃而過,晏翊霎時收手,急速後撤遠遠離開那孩子,很不愉快地問道,“你到底是誰?”
“宋梓,陰陽師。”男孩用拇指蹭掉了臉頰上的血絲,麵無表情地回道。
“不,你身體裏還藏著更可怕的東西,單憑你一介凡人,居然能夠封印本尊的妖力,這絕無可能。”
宋梓麵上並沒有太多變化,隻不過眼神卻是不自覺地望著地麵,濃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全部的情緒,片刻後倏爾抬頭,神色冷漠地說道,“你是妖又怎樣?身體裏流的不也是紅色的鮮血?這世間,神、妖、魔、人,都有不可避免的宗法機理,而我就是為了毀滅這些宗法機理而生,不是封印,是毀滅,有人買你的命,放棄抵抗,不要壞了我的生意信用度。”
真是狂妄無知的凡人,晏翊不由勾起嘴角淺淺笑著,不以為意道,“說到底,你也隻是……人。”
說罷一聲怒吼已然化成獸型,氣勢磅礴地衝渺小的宋梓叫囂著,完全不理會自己正在以大欺小,鋒利的牙齒直朝宋梓的腦袋襲擊過去。
宋梓明顯很驚愕,委托人隻說那人也許並非人類,卻是萬萬沒想到,他不光不是人類,他居然還是史上鮮少記載的八尾。如果不是趁著他出其不意之下成功封鎖了他妖力的五成,恐怕他今天是要把自己交待在這裏了。
晏翊的雙眼狹長而銳利,染著血似的帶著不詳的赤紅,八尾形態下,一舉一動都能讓整座大樓為之震顫,可想而知,陸恩行的家又該是何等不忍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