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入秋,說冷不冷的一副死狗模樣,偶爾發個神經,也能熱得路人狂豎中指。
距離晏翊離開整整五年。
陸恩行今天的行程排得很滿,上午這一組代言一直拍到現在,這都快兩點半了,午飯都還沒來得及吃幾口,方飛跟著就遞了手機過來,“恩行哥,鍾老師電話。”
五年的時間,在陸恩行身上沒發生太大變化,可是方飛在說話行動方麵卻十足地成熟穩重了不少,五年來不管酸甜苦辣,從來沒有動過轉身的念頭,始終如一地跟隨著陸恩行。
真是瞎固執的臭小鬼。
最初的那兩年,陸恩行就跟每天嗑藥似的,完全把自己當成了不倒鐵人,電影電視專輯代言,有活就接,接了就沒日沒夜拚了命地上,風頭大盛的時候甚至很沒操守地搶了很多一線大牌明星的角色代言,麵對媒體公眾日益不滿的苛責,仍然我行我素,渾不在意。
當時和LSE續約了五年,拚命三郎用了兩年的時間撈足了本錢,順便搭進去自己半個腎,終於在S市啟動了自創品牌潮品店的第一家,之後的三年生意越做越大,今年終於順當步入正軌,不僅內地連鎖紛紛開張,甚至陸續攻占了香港、新加坡以及日韓等地潮流時尚市場,妥妥兒地問鼎亞洲潮牌先驅的寶座。
然而,陸恩行卻從不參與Sky
High品牌的形象創意設計,雖然他覺得自己形象好氣質佳,但同時也覺得自己是個理性和清醒的人,所以他非常坦然地承認了自己在時尚創意方麵完全沒有概念的缺陷,並堅信認識自己的不完美正是逐漸變得完美的標誌。
當初麵對這一番大言不慚時,方飛隻能翻著白眼抽動著嘴角,可是現在回頭看過去,他突然很慶幸大神當年腦抽風,遞手機過去時,他不經意掃了眼陸恩行的塗鴉,畫麵太美好,他實在不敢逼視太久。
等陸恩行掛了電話走回來,方飛實在憋不住,麵色怪異地提醒道,“用這圖,哈燦會殺了你的。”
說到這個哈燦還真是緣分,當初陸恩行接拍了一位網絡紅人的小說,開拍前不光是劇本,他還特意跑去看了看原作,意外發現書裏的插話畫得非常對他口味,讓安陽東去打聽,居然還是安陽東老同學的表弟。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陸恩行秘密地和死阿宅的哈燦勾搭上了,陸恩行攢夠錢買斷了哈燦所有的奇思妙想,Sky
High醞釀了兩年,終於順利麵世。
設計師哈燦不讓老板陸恩行進工作室是Sky
High所有員工茶餘飯後的笑點,知情的都知道那是因為陸恩行的藝術美感實在是常人守備範圍以外,哈燦一聽陸恩行開口點評就覺得天崩地裂,完全喪失所有創作功能,這也正是陸恩行不參與設計的原因,更是陸恩行不能訴說的心酸。
方飛沒覺得自己太殘忍,陸恩行也隻是愣了愣,眨巴著眼將手機丟到桌上,鎮定自若道,“你知道個毛線,這是安習的周末作業,老子畫技怎麼可能真有這麼差?什麼眼光,嘖。”
方飛盯著陸恩行若無其事的背影看了好半天,幽幽說道,“安習的作業都有他特有的簽名,恩行哥,老實說,我覺得安習畫得都比你好,不想嫌棄你更多。”
“嘿,小兔崽子,今天是皮癢了是吧?滾去給東東打電話,告訴他我晚點再過去,我現在急著出門,你記得提前多點去幼兒園,再讓我媽把安習擄走,我就讓你看看真正的天荒地老。”
順便一說,林博士正在休年假中,因為她兒子明令禁止她靠近她孫子,所以她才會在孤獨寂寞冷的情況下犯下了拐帶兒童的惡行。
上個星期,陸恩行和LSE徹底say
goodbye,下家還沒找好,ANE包括夢皇都有意向,而安陽東知道這次果斷留不住陸恩行,自然沒多說什麼,因為他很清楚,如果不是還要養孩子,陸恩行五年前就已經跟LSE說拜拜了。
當初那件事過後,陸恩行軟磨硬泡終於從傅雨塵口中得到了某些關鍵信息,盡管傅雨塵自己都查了大半年才有所眉目,可是最後告訴陸恩行的也就隻剩下,這筆交易,買家是靳航,而另一方卻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透露的。
陸恩行私下找靳航談過一次,連安陽東都不知道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麼,隻是那一夜過後,靳航就直接飛了米國,五年都沒有踏回中國半步,而陸恩行同樣很有默契地拒絕了所有海外的片約。
之後日複一日,毫無異樣,然而今天,已經化身工作狂魔的陸恩行陸老板,卻是推掉了下午和合作商的約談,甚至是將接安習這麼重要的事交給方飛,由此可見,他一會兒的約會是有多麼重要。
方飛看著空蕩蕩的化妝間,不禁皺眉,如果沒聽錯,大神剛剛已經推拒了夢皇的邀請,難不成大神一會兒要去見的是ANE的陶總?可是簽約也不用刻意趁東哥不在的時候呀,還有誰能讓大神這麼急迫?
不會吧……應該不會。
方飛麵色突然變得凝重起來,想了想給安陽東掛電話的時候忍不住說了自己的困惑,安陽東默了片刻,悶悶歎了口氣道,“你也別想太多,我讓阿泰去找找看,不會有事的。”
方飛覺得自己的右眼皮跳得真是時候,心神不寧地拾掇著,一晃眼不知不覺就已經三點了,幼兒園三點半放學,想想大神的忠告,方飛頓覺後頸一涼,慌不迭地跑了出去。
陸恩行在咖啡館等了大概二十來分鍾,終於有人坐了過來,他一抬頭,有些遺憾地發現不是他想等的人。
“宋明川呢?”
柏楊推開侍者遞過來的菜單,摘了墨鏡神情嚴肅地盯著陸恩行,好半天才扯著嘴角說道,“你這麼問我會誤會你們有奸|情的。”
陸恩行回以淡淡的笑容,漫不經心道,“五十歲的老男人還有擔心的必要麼?我都懷疑他還能不能硬得起來,真正該吃醋擔心的人應該是他,而不是你。”
柏楊總覺得和陸恩行說話分分鍾都是友盡的節奏,很不愉快地剜了他一眼,怒道,“你們背著我偷偷摸摸都聯係了小半年了,能給點合乎禮義廉恥的解釋麼,兄弟?”
陸恩行深深看了柏楊一眼,突然笑了起來,“好吧,我告訴你,他硬不起來。”
“陸恩行!”柏楊將墨鏡重重拍到桌上,引得其他人紛紛側目,咖啡廳陡然陷入詭異的寧靜,柏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憤怒和困惑地問道,“陸恩行,你他媽到底想幹嘛?毀滅世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