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個奇觀異象吸引了劉進。他驚呼道:“瑤妹,你快來看!”
卞瑤珠舉火把湊了過來,順劉進的手指看去,令她也大感驚奇!原來在一處牆角,躺著兩具屍體,一具為一老者,這老者全身幹癟,已成僵屍,但皮膚未爛,骨骼未露,這倒還不算神奇。另有一具女屍,仍如一個熟睡美人,皮膚光潔白皙,麵色蒼白,一頭烏絲長而柔密。看這具女屍,年歲不過十五六歲,奇怪的是身著的卻是一套嬰兒衣服。這衣服早已裹不住少女的軀體,線縫全被漲破,加上風化,已成了片片蝴蝶。這些碎布片根本蓋不住那白皙細嫩的體膚,在兩人眼中看到的,實是一個少女的裸體。
怎麼會有這般怪異的現象?
要說這個少女死去了六七十年,為什麼不和其他死者一樣,變成一具枯骨?如若像那個僵屍老者一般,也還可信,斷不會保持這樣白皙鮮嫩,有血有肉的軀體。
假如是不久進入而死在墓穴中的,尤不可信!她隻是一個人,又絕非盜墓者,如何獨自能進得來?又為何事進來死於此處?
劉進蹲下身,扳開少女的嘴巴,嘴內空無一物,這更使他迷惑。他聽說,如果死者穿上金縷玉衣,口內放一枚寶珠,可保屍體不腐。可這少女不但沒有金縷玉衣,口內更無寶珠,即便有此兩種,也隻是屍身較難腐敗而已,決不會有這般栩栩如生狀態!
而這身破碎的衣服更是古怪,如果這身嬰孩衣服是死者死時的穿著,那麼難道人死後還會繼續生長?
劉進把眼注視了瑤珠一下,像是問詢。卞瑤珠也百思不解,困惑地搖了搖頭。
畢竟是男女有別。劉進不敢去撫弄這死者的身體,他把這事交給了妻子。瑤珠跪下身來,將耳朵貼於少女的左乳,想聽聽是否有心跳,她失望了。但摸摸少女的身子,又感到體膚無處不充溢著彈性。
這時,劉進已將自己的三指搭於少女手腕的寸、關、尺三位上,像一個老郎中把脈。良久,他臉上的怪異神色更加濃鬱,他似乎觸摸到了極其細微極其緩慢的脈動。這脈動比入睡的人緩慢數倍也微弱數倍,隻有像他這樣的武術大行家才能察出,換一個旁人,是絕對感覺不出來的。
瑤珠此刻站起身來,火光中,她見劉進臉色是那樣凝重、怪異、困惑,輕輕地問道:“進哥,你”
“好象還有脈,不過是太沉細了。”
瑤珠聽得,大吃了一驚:“你是說她還沒有死?”
劉進緩緩站起身來,皺眉沉思。良久,才說出這幾句話來:“我聽說,身毒國有一種瑜伽術,我國則稱之為龜息功,人埋於地下,不吃不喝,可以”
瑤珠更是驚奇,一對秀目瞪得更圓更大。她年雖有三十八九,卻駐顏有術,看上去不過二十餘,像一個豆蔻少女。“難道說,她出自娘胎,或嬰兒時就會這種內功?”
劉進苦笑了一下:“我比你的疑問還多。反正此女並未死亡!”
瑤珠道:“真是太令人不可思議了!”
“也許此女與我們有些緣分,來,我們試上一試。”劉進說罷,將這少女扶坐在地上,自己盤腿坐於她的身後,伸直右手,掌抵腎俞、命門、大腸俞、陽關四大穴位,然後吩咐道:“你掌輸丹田。”
因這丹田穴位於女子的臍眼與下陰之間,劉進自覺不便。另外,他與瑤珠同練的是純陽內功,實為一宗,所以盡管兩人同施,並無衝突。
兩人均是當代武林頂尖人物,其內功充沛、精純,已達臻極,而又共同把握任督大脈,其威力可想而知。兩人同時發功,將自身內純陽內氣,向這少女身中源源不斷地輸了進去。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劉進與瑤珠一抵掌授氣,都暗自驚奇。他們原以為氣入少女任督二脈,會有梗阻,需用大力衝開。誰知這少女全身穴位早已暢通無阻,兩人之氣一經輸入,立即通達體內四維八綱,川流不息。這狀況證明了這少女確非尋常混沌之人!
兩人運功、輸功,達一柱香燃完時分。
劉進與卞瑤珠力戰群盜,已耗氣力不少,再給這少女輸功,竭盡全力,臉上顯出了疲憊跡象,額頭沁出了滴滴汗珠。再看這少女,頭頂上出現一股氤氳白氣,猶如一隻白色蘑菇,經久不散,原來蒼白無血色的顏麵,漸漸紅潤起來。
又待了一會,聽得這少女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閉著的眼皮,似見有眼珠在裏麵滑動了一下,那薄而又似透明的眼皮,緩緩睜了開來。
瑤珠與這少女麵麵相對,這一切看得甚清。她喜出望外地叫道:“好了,好了,醒過來了!”
劉進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收回手掌。
這少女看清眼前有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大感奇怪。她啟開櫻唇,慢慢地吐出幾個字:“你們,是我”顯見她長期未說過話,說起來倍感困難。
瑤珠輕拍了她一下,柔聲說道:“好了,你醒過來就好了,先別說話,養養精神。”
少女見二人一臉和藹可親之氣,便微微點了點頭。倏忽間,她發覺自己身已裸露,陡然臉紅起來。害羞是少女的天性,她見有一中年男子注目看她,禁不住心慌意亂。她想抓一把布片遮蓋上身,豈知手的動作十分遲緩,抓起來的布片,在她手中竟變成了灰土。
劉進已知其意。他站起身來,走到墓穴的中廳,在箱籠裏翻出幾件衣服,抱了回來。那些衣服質料華貴,又密封在箱內,年代雖久,倒還可穿。瑤珠這時顧不得這些衣服是王妃的品服,連忙給少女穿戴起來。經瑤珠這一打扮,這少女又美了幾分。
“此處不是久留之地,還是快些離開吧!”
瑤珠點了點頭,將少女背在身上,從“中州七虎”挖掘的洞穴中鑽了出來。
為了避免再有人盜墓而找到這個洞穴,劉進、瑤珠兩人將地麵的屍體盡數擲入洞中,將洞用土填死,再掃清地麵的血跡。全部工作完畢,天時已是微明。他倆一身泥漬血汙,外加一位少女穿得又不倫不類,怕引起路人的懷疑,連忙背起少女,施展輕功提縱術,向附近他們棲身的客店掠去。
當年,劉武逝世時,竇太後悲痛欲絕,大叫:“皇帝果然殺了我兒!”又哭又鬧,不肯進食。景帝劉啟被逼無法,隻得將劉武的五個兒子全部封王。長子劉買被封為梁王,首府為睢陽,即後來的商丘市。這睢陽久為封國都市,不但繁華熱鬧,連城門城牆都仿照長安建築,隻不過略為小些罷了。劉進與卞瑤珠此次是去膠東國,返回後暫息於此的,恰巧遇上了這一樁異事。
瑤珠背著那少女,三人奔近城牆,見城門方開,為免多事,兩人都將輕功發揮到極致,飛撲城內。守城兵丁隻見兩團黑影如隼鳥飛過,倏忽不見蹤跡。劉進、瑤珠進入城門以後,掠上房頂,飛屋躍脊,迅即來到居住的仙客來客棧,從窗戶進入。幸得時間尚早,客棧還未有人起身,免去了不少麻煩。
兩人換去穢衣,已到早飯時分。劉進與瑤珠不敢讓此女立即吃飯,他二人吃後,吩咐店小二去藥店買來一支人參。煎熬了,分三次給少女灌下,然後才讓她進些粥食。如此四五天後,這少女已同常人一樣,不但能進常食,也能行走說話了。
於是,劉進雇了一輛馬車,載著他、瑤珠和那位少女,向太白山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