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金龍令”夜屠辟邪莊(1 / 3)

常天慶在甘泉宮住了兩日,見西行籌備仍未就緒,田、邢兩位大人指手畫腳,不時查看、督工、派員,其他人等進進出出,忙碌無暇,他們幾人插不上手、;又見這裏暫時平靜,無人騷擾,便來見田大人,講了義兄徐信的情況,說他武功了得,願意為朝廷出力,能有他西行,定是多了個幫手。田、邢二人見常天慶一下就把解憂公主說得回心轉意,少去了他們諸多煩惱和可能發生的許多周折,對他佩服。又想那蒙麵人寄刀留字,前途凶險,多一個幫手更好。田明亮一口允承,表示立即上奏,先補一個二等侍衛之職,要常天慶先去辟邪山莊邀請。

五人中,寇景榮、孔布各負輕傷,雖無大礙,也得將息幾天。馮嫽則被拉入翠華宮,公主不放她出來。隻有倪小山生性貪玩,聽說常天慶要去辟邪山莊,纏著要和他同行。常天慶心想這小鬼頭機靈,帶了他去倒不失為一個幫手,痛快地答應了。

岐山在甘泉宮西南方向,距甘泉宮不到二百裏路,臨近去西域的官道。常天慶此行即使遲誤,趕不上出發日期,可以在路途會合。

吃罷了早飯,常天慶、倪小山一人一騎,向西南方向奔去。常天慶騎的還是那匹大宛良馬,倪小山的馬是經過挑選的準備西行的禦馬。馬也是好馬,比起“汗血寶馬”來,差了截。兩人並行,常天慶不敢放開馬蹄。

行不及半途,常天慶感到煩躁不安,像是要發生什麼事似的。這情況,過去遇到過幾次,用“無名子”傳授的辦法,每次都靈驗。他連忙跳下馬來,對“小泥鰍”說:“小倪子,咱們休息一下。我要坐到那塊大石上去,靜心默想片刻,你在旁邊護法。”

小倪子跟著下馬,接過常天慶手中的韁繩:“常大哥,怎麼休息還要護法?”

“我已經預感到要出什麼事了。是甘泉宮方向,是路途,還是徐大哥的辟邪山莊,還吃不準,我一施法術就知道了。不過施法時,人似木偶,難察外敵侵襲,須要你護法。”

“哇!常大哥,你還會法術啊!”小倪子大驚小怪喊了起來。

其實這並非法術,把它稱作法術,是常天慶故弄玄虛,好逗一逗倪小山。另外自然還有點兒歪心,寇、孔二人小覷之心,迄今未減,小倪子嘴快,知道他會“法術”,必告二侍衛。讓二侍衛知道他高深莫測,豈不是好?

此時正是六月天氣,長安一帶,節氣要比南方晚些。山野草綠花紅,一塊褐石凸立在野花青草叢中。常天慶坐上去,取出一根線,線頭垂著一枚玉墜,開始“行功運法”。

其實此法殊為簡單,不知內情的才覺高深莫測。當人預感到會發生什麼事時,必須先行入定,達清靜無為境界,眼不觀,耳不聽,身不觸,屏除一切雜念,以“天人合一”狀態接受外來信息。然後手中提一紡錘模樣的東西,任它隨意劃出圓圈。數次轉動後,圓圈變成橢圓,再生出尖角,尖角指出方向,為出事方向。

“無名子”傳授此法時,常天慶還是少年,現在已成青年,“法術”大有鈍拙之虞。這應了“無名子”的一句話:“心無雜念,不入凡世,少年心性的人,心靈感應最為敏銳。一俟百事纏身,俗務俗念加重,就不靈驗了。”為此常天慶曾經想過,像馮嫽這樣單純的女子,學了此法,其成就定在我以上。

他盤腿坐於褐石上,運氣三匝,經三周天,澄清塵慮,空靈頭腦,先入無感應境界。

倪小山甚覺新奇,牽馬瞪眼,直向常天慶看去,想看出有什麼古怪,至於“護法”一事,早丟於腦後。

不一刻,常天慶右手線下的玉墜轉了起來,先轉著圓圈,繼成橢圓,橢圓又生角,指向不變。

常天慶深吸兩口氣,導引周天氣機歸入氣海,從石上輕縱跳下,睜開雙眼,問道:“小倪子,尖角指向何方?”

“西南方向。”

“不好!肯定是徐大哥那裏出事了,快走!”

倪小山跳上馬背,加鞭揚馬,邊跑邊問道:“常大哥,在鬥完白發婆婆後,你是否也是用法術知道甘泉宮出事了?”

“非也!”常天慶答:“那時隻是猜測。你想剛打完仗,血氣浮動,周圍人多口雜,心情不寧,如何作法?”

“常大哥,倘若辟邪山莊果然出事,你的法術靈驗,小丐向你叩一百個響頭,將那法術傳於小倪子如何?”

常天慶搖了搖頭。

小倪子急切問道:“難道小丐資質魯笨?”

“正好相反。”常天慶一邊驅馬,一邊回答:“是你過於機靈,腦袋一息十念,心常旁鶩,難授此法。唯有馮姑娘這樣心地單純的人,才可造就。”

“那你與馮姑娘不都是聰明人?”

“我隨年歲增長,俗念日多,已大不如前了。小倪子,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以後得暇,讓我把‘無相神功’傳授給你吧!”

辟邪山莊自徐信父親始,苦心經營數十年,已成氣候。

徐信父親年輕時是個絲綢商人,從廣陵一帶販來,到長安一帶出售,每匹絲綢,獲利增倍。長安一帶日漸繁華,絲綢業一日發達一日。他又雇用馱隊,沿西域絲綢之路,遠銷安息諸國。那岐山正在長安到西域的必經要道北側,運輸十分便利,家境自然暴富。

不過,長途販運,一路上過山渡川,遇上截道強人,不僅丟財,說不定還要丟命。其父財源豐盛以後,便雇請江湖好手,專事保護他的商隊。漸漸地,他家成了鏢隊與商行合的處所。

他自己不會武功,為讓兒子繼承產業,繼續經商,就讓他學武,先是跟山莊的鏢師學,後又聘請四方名師,不斷教習。徐信生性聰明,到得二十餘歲,功夫已是不凡。其父放心,讓他親率鏢師商隊,出外磨練。

到了中年,不但辟邪山莊已興建成住房百餘間的大模樣山莊,家中財產怕也已有十萬貫之巨。他的“紫髯公”綽號與那柄七環紫金刀,在江湖上闖得響當當的了。

如今,父親早撒手西歸,他與“玉麵狐”周宛萍結婚十五年,已有一個七歲兒郎,心情變了。那種半商半武的生涯,危險得很,自己已有一輩子花不完的家財,何必再去冒險。萬一鬧不好,嬌兒失父,嬌妻失夫,哪不遺憾?於是將商隊散了。那些在他父親手下直到他手下保護過商隊的武師,盡數留下,成為他家的食客。他有時帶上幾人遊山逛水,有時又去趕個武林盛會,還有時在家中大宴武林同道,專做了個退出江湖紛爭的武林員外郎。因為他豪爽好客,為朋友兩肋插刀,一擲千金,在江湖上的名氣比年輕時更加響亮。

此次應邀參加西域武林盛會,認識常天慶,並結為異姓兄弟,而且與昆侖派在爭奪“武林至尊”鼎中,打了個平手,心情大是振奮。唯獨後來遭繆開堂暗算,經一個白衣人解救,方得無恙。細想之下,這西域比武會果真是會無好會,宴無好宴。隻不知義弟常天慶為何突然失蹤,周尋不見,大感不解。還是周宛萍勸說道:“以常兄弟之機敏,誰人能暗算得了他?準是發生其他變故,他來不及告訴就走了,你我還是回辟邪山莊等他。”兩人有些悵悵然,同返辟邪山莊。

這一夜子時,夫妻倆已在房內睡熟,忽聽得有一高聲喊道:“辟邪莊莊主徐信聽令!”

徐信是學武人,當然警覺,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怎麼回事?別把孩子驚醒了!”周宛萍是被徐信驚醒的。

“快穿衣服,拿家夥,有人尋事來了!”

徐信穿好衣服,拿起那柄大刀。

這時第二聲喊又起,喊聲未畢,徐信已縱出房門外。“是何處高人,夤夜到山莊來,有何貴幹?”

徐信抬頭看去,院牆上站立著一個黑衣人,黑紗蒙麵,左胸上有一塊碗底大的白圓圈,圈裏像是有一個黃金色的字,夜裏看不清楚。

“你就是徐信?”這人冷冷問道。

“不錯,正是區區。”

“你參加了交河壁大會?”

“是又怎樣?”

黑衣人順手一揚,有兩件物事抖出,向徐信處飛來。徐信以為暗器,身子一旋避開。那物件在徐信身前一步許落下,看來並非暗算於他。

“一包解藥,共你四人服下。一支‘金龍令”著你夫妻一月內趕赴天山,聽候調遣!”

徐信大感奇怪:“這麼說來,你是繆開堂的人,昆侖派的弟子?”

他想到那天繆開堂將毒藥下到酒中,要求西域武林群雄臣服於他的事。但又為何不去昆侖山,而未天山,豈非南轅北轍?

黑衣人冷哼一聲,透出輕蔑:“繆開堂是什麼東西,怎能驅使”話至半途,驀然煞住。

“那就怪了!”徐信朗聲說道:“‘金龍令’是什麼玩藝兒,在下又為什麼聽候‘金龍令’的調遣?”

徐信說話響亮,另有一意是想把莊內的武師助手叫醒。果然,這時周宛萍手握雙刀,走出房門來到他身邊。有一部分手下想是已經醒了。

“不接‘金龍令”閣下可知有什麼結果?”

“不知。”

“一時三刻內命喪黃泉。”

徐信冷笑了:“怕閣下這點子功夫不夠使的!”

“實話告訴你。”這人語音裏透著冷峻:“你就是不服毒藥,在我手底下也走不過百招。何況你已服下‘迷幻散”隻要我一使法催毒,你立即出現毒症,形同廢人。”

徐信與周宛萍暗暗心驚,忖道:若不是那不知姓名的白衣人當時就令催吐,服下清心的花露,如今被他一催毒,那還招架得了?他心機深沉,且不說破,佯裝問道:“在下怎敢相信閣下給的是解藥而非毒藥?”

“本門‘迷幻散’奇妙異常,既是毒藥,又是解藥,服下就能精神亢奮,快樂無比。自然毋庸諱言,多服成癮,永難自拔,爾等就更得乖乖聽本門‘金龍令’的驅使。”

“你們究竟是何門派?為何使用這種不通人性的毒藥?總得給在下一個交待,在下才好決定遵與不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