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1 / 1)

與處在近郊風景區的高知樓相比較,市內的景象卻大不一樣。這時,幾條主要大街上依然彩燈閃爍。有幾家新建的大酒樓更是顧客如雲。那些近年來發跡了的生意人、掮客乃至各種皮包商們都開始在都市的夜生活中活躍起來了。

當餘海得到值班室的緊急呼叫後,立即火速乘車趕到了伊娜指定的摩天酒樓的咖啡廳。他一路猜測著伊娜深夜找他詳談的原因,但怎麼也不得要領。但他相信,對方一定感到事關重大,這才要迫不及待地見到自己。不過,他不明白,伊娜為啥不去局裏,而非要來到這鬧市區的高級大酒家來見他。

他們幾乎同時出現在咖啡廳內。

“您來得真快!”餘海找了張無人的雙排座小單間,驚訝地!句伊娜。

“我們摟下老張的兒子開個體中巴,我請他幫忙送過來的。”伊娜歉意地笑笑,繼續解釋著,“說實話,我總不願去你們局裏。這兒氣氛輕鬆一點,也許才不致於使我因不愉快的話題產生更大的心理障礙吧。”

餘海要了兩杯咖啡。

“我想,我找到了一把解疑的鑰匙。”伊娜直截了當地說,“這情況會對你們有用。”

“啊?!”餘海往前探了探身軀,又立即點燃支煙,靜等著對方的下文。

“這要追溯到‘文革’之中······”伊娜緩緩地說,幾乎在盡力使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當時,由於我父親被抓,我的家也成為黑鬼的家而經常被那些紅衛兵們查抄。一次深夜,又來了一群氣勢洶洶的紅衛兵。為首的是一男一女兩人。他們一進門,便將我媽媽推進裏間臥室關著。不斷的拷打聲和媽媽的哀哭聲從裏間傳向我的耳中,我死命地哭喊著捶打著房門。後來便昏倒了。醒來後,隻見那一對男女正死命地盯著我,要我交出爸爸藏在家裏的什麼黑材料。我不知道······那女的又用皮鞭抽了我幾下,這才領著一群人鬧哄哄地離開。我進房一看,媽媽已被打得遍體鱗傷,嘴裏卻在喃喃念叨著:“沒見過這麼毒辣、凶狠的女孩子······”而被母親視為第二生命的鋼琴已被砸得稀爛地堆在牆角······媽媽從那以後就瘋了,以後便跳了樓······”伊娜嗚咽著說不下去了。

餘海正欲說話,卻被對方用手勢製止住了。隻見伊娜掏出方手帕擦了擦淚水後,又強抑悲憤,接著往下說道,“可是,就在媽媽的死因上,我一直存著個疑團。那天,我是剛離家準備去外麵買早點回來給媽媽充饑。可下摟時,又恰遇上那對男女來了。當時,一見他們我就不由自主嚇得趕忙往外走······可回家一看,媽媽已被摔在靠窗的摟下······

“您懷疑是那一對紅衛兵頭兒,將您母親······”餘海麵對已失聲哭泣的伊娜,有點不忍啟口。

“是的,媽媽當時還沒瘋到那種程度。她很愛我,她不會讓我一個人活在那個可怕的世界上。”

“你離家多長時間?”

“我沒去買早點,剛出巷口上大街,一想不放心,又本能地朝家裏跑去,可媽媽已經······”

“那對男女呢?”

“我一到家門,樓旁早已圍著一群人在觀看,那對男女一見我走近人叢,立即匆匆離開。等我撥開人群一看,便昏死過去······直到第二天才醒過來。”

“以後還見過那對男女嗎?”餘海似有所悟地問著,他感到,自己的心房也被伊娜的敘述攥緊了。

果然,伊娜擦了擦淚水,說出令人駭然的結果來原來,我自認為從未再見過那對男女,因為事隔二十多個年頭,那對當年還隻是十七八歲的少男少女。而媽媽的死也已是自殺作了結論。可那兩雙凶狠歹毒的目光,特別那又陰又冷的女聲,卻深深銘刻在我的記憶深處。最近我突然將脫節的記憶銜接起來了······”說到此處,她雙手哆嗦,激動萬分地告訴餘海,“我想我知道他們是誰了······”

“是誰?”餘海敏感萬分地探身輕問,他覺得自己的心跳也驟然加快了。為了強抑自己的意外激動,他立即又接燃支煙。

伊娜也要過支煙,哆嗦著手點燃了。隻顧自個兒神經質一般地呢喃念叨著:“我真傻,二十多年後的他們,外表已有了極大的變化。我怎麼也沒將他們與那對狗男女聯係起來······”

餘海抬眼迅速朝四周掃了一眼,立即從隨身帶著的公文包內取出紙筆,遞給對方:“您寫上麵吧”

伊娜接過紙筆,抖顫著寫了兩個人名。餘海接過一看,也差點駭然失態。

若果真如伊娜所猜測的這樣,那麼,最隱秘的作案動機總算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