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州城外,大雪落下,武陵鐵騎森寒的黑色戰甲上多了一層厚實積雪。寧之遠長劍上揚,一式“疊浪”斬出。劍氣如一線潮水推進,大浪拍岸,當先十餘甲鐵衣盡裂,連人帶馬被劍氣絞得粉碎。其後鐵騎上也都帶著或多或少的劍痕。鐵騎衝勢戛然而止。
崔顥手提戰刀,指節發白,吼出一句,“死者撫恤百兩紋銀,後代及冠仍入武陵鐵騎。後退著,立斬無赦!”
帝國甲士,悍不畏死,靠的便是重賞和嚴明軍紀。諾大的江湖有如蕭重鼎,葉崇樓一般的神仙人物,為何還是被廟堂穩壓一頭。靠的便是悍勇的士卒和成建製的軍隊。
就是蕭重鼎,葉崇樓那等高人,麵對潮水一般的軍隊衝鋒若真的是膽敢死戰不退,最後也隻能落得個身死道消的慘淡下場。
修士,講的便是一個氣息流轉,連綿不絕。南唐廟堂能壓住諾大江湖,軍隊之中自然有的是辦法讓你沒時間換氣,最終被人海活活耗死。
寧之遠不過是強弩之末,要耗盡他一身真氣精神何須三百武陵鐵騎,兩百甲士足以。當然,前提是這兩百甲士死戰不退,傷亡過半還能靠著一股狠勁保持陣型不亂。
崔顥話音落下,鐵騎繼續衝鋒,兩位黑袍老人遊走其中。有三名騎卒悍不畏死,提戰刀朝著寧之遠迎麵砍來。寧之遠長劍一橫,架住三柄戰刀,真氣鼓蕩,震開三柄製式軍刀,長劍上拉,劃破一名騎卒半邊臉龐,那人當即墜馬身亡。
隱於軍士之中的一位老人抓住機會,持一柄長劍從側麵殺出,利劍如毒蛇出鞘咬向寧之遠右臂,帶起一蓬鮮血。
廝殺至今,寧之遠總算見血,在場騎卒幾乎要放聲歡呼。老人嘴角勾起一縷陰狠,長劍再進,想要順勢斬下寧之遠右臂。
白袍抽劍而回,左手食指貼近斬來的長劍,屈指而彈。
不過,黑袍老人一身修為較之崔顥更強,沒有長劍差點脫手的醜態,隻是劍尖輕輕震顫,依舊以恒定軌跡斬下寧之遠右臂。
寧之遠瞳孔微縮,後撤一步,肩膀再添一道血痕。寧之遠隻是瞥了一眼肩膀傷口,繼續持劍衝殺,偶爾以肩膀撞擊戰馬,便是士兵墜落的下場。
身披重甲的武陵鐵騎在戰馬上那是人人畏懼的殺人機器,一旦下馬,那戰力可就連普通步兵都比不上了。那身重達百斤的戰甲就是一個累贅。
一旦有軍士落馬,往往是被寧之遠抓住機會,削去項上人頭的淒慘下場。
兩位黑袍老人和崔顥隻是偶爾偷襲,顯然是打定主意要活活耗死寧之遠了。
寧之遠時而劍光連綿如水銀瀉地,時而長劍豎斬,重愈泰山。一旦被砍中便是連人帶馬被剖成兩半的血腥場麵。
一襲白袍持劍殺穿戰陣,三百鐵騎在雪地裏丟下近百具屍體,望著寧之遠的眼神再不複之前悍勇。
......
......
白州城外,有小河流淌,平日裏河水清澈水流緩慢,這場大雪之後,小河的水格外的來得清,來得靜。
河岸上,有灰袍中年冒雪獨行。寬大的灰袍下,中年人身形削瘦,好似病重之人隻剩下皮包骨頭。在外人看來,這副弱不禁風的身子骨在這大雪天出行,還不得一不小心死在這荒郊野嶺。
中年人身形枯瘦,不過他的右手卻拽著一根和他手臂等粗的鐵鏈,鐵鏈末端係一把巨劍,劍身幾乎和中年人雙肩齊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