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段胤伸手奮力拔出釘在自己肩頭的那根弩箭,將其摔在地上,踉蹌的奮力前奔。
因為弩箭拔出,肩頭立即出現一個血洞,暗紅的血液在空中灑下一條紅線。
隨即有麻痹的感覺從肩頭傳來,這根弩箭喂了毒,但是他來不及做任何處理,隻能簡單的以真氣封住肩頭一片區域,阻止毒素蔓延。
抬目前望,正好對上阿七回頭的目光。
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目光中複雜,很多的情緒交織在裏麵,有不解,有迷茫,還有無力。
後方一共十三條因為修行者急速前行而卷起的風雪長龍死死咬在他們身後。
從最開始的短暫交鋒,到現在的潰敗逃命不過盞茶功夫。
他們不知道這十三個修行者怎麼會突然出現,更不知道他們的目的。
拚命呼吸,喉間傳來一陣火辣,段胤中箭的肩頭開始逐漸變得冰涼,真氣流動的速度開始變得緩慢,四肢也開始泛起無力感。但是段胤知道,他們不能停下,一停下來就全完了。
阿七背著蘇梨在前,段胤持劍殿後。他們的目光都盯著百丈外那處叢林。
隻要逃進了叢林,對方的弩箭便很難發揮作用,逃生的希望便大了幾分。
百丈有多遠?
其實在修行者眼中,也就是兩個呼吸便能掠過的距離。但是,段胤覺得,這一百丈距離真的好遠,這兩個呼吸的時間好像有一個世紀一樣漫長。
呼嘯的風聲再次在身後響起,段胤知道那是弩箭破空的聲音。若是尋常士兵射出的弩箭,段胤自然不懼,他完全能以自身真氣硬扛。
但是,眼下這些弩箭卻是出自修行者之手,上麵灌輸真氣,一箭之下足以穿金裂石。
不敢回頭,更不敢有分毫放慢腳步。段胤隻能以風聲判斷弩箭的方向,塊壘平機械般朝後方斬出,精準的斬在後方一根弩箭上。
弩箭在塊壘平劍鞘上撞得粉碎,弩箭炸開的同時,一道沉重巨力順著長劍傳上段胤手臂。
段胤踉蹌前傾,躬身彎腰,像是一個駝背才卸下弩箭上的沉重力道,同時右腳朝右前方踏出一步,像是一個醉漢,朝右邊倒去。
一根弩箭穿過段胤原先的位置,狠狠釘在雪地上,炸開一片白雪。
沒時間去回味那驚險一刻,段胤換上一口新鮮氣機,壓下心底湧起的疲憊,努力讓自己變得冷靜。在心底默數,“第二根。”
源於這一個月以來僥幸登堂入室的戰鬥意識,在第二根弩箭釘入雪地之後,段胤手中塊壘平不帶任何思考的停頓了一個刹那。
為何境界,修為相同的修行者有的能以一當十,有的隻能靠著真氣渾厚欺負比他境界更低的修行者。
這便是戰鬥意識和真氣運用的原因了,若是尋常修行者,在麵對弩箭攢射之時,必然是將長劍舞成一片密不透風的劍幕,將所有弩箭拒於周身三尺之外,不得傷其分毫。
不能說這樣做有什麼問題,但是這樣做太消耗真氣,段胤現在處境容不得他這麼消耗真氣。
其實,塊壘平在停頓那一刹那時,他腦海中並沒有閃過任何思索,隻是源於戰鬥意識導致的本能。
正是因為這停頓的一刹那,在段胤抽劍回身的同時,正好迎上第三根弩箭。
劍身於弩箭相觸,手中塊壘平以太極四象之勢撥動,黏住弩箭,借力打力,將弩箭撥得倒飛回去。
倒飛而回的弩箭正好和第四根弩箭相撞,雙雙炸碎於空中。
先前一共響起了八道破風聲,擋下四根弩箭,還剩四根。而且不同於之前的四根弩箭,有短暫的先後之別。
剩下這四根弩箭並排而行,齊頭並進,不可能再一一擋下。段胤嘴角泛起一絲苦澀。
他沒把握同時擋下這四根弩箭。
最多擋下三根,剩下一根隻能選擇硬抗。
沒時間在做過多的思考,四根弩箭已近,風聲呼嘯,刺人耳膜。
突然,前麵的阿七腳步頓住刹那。本來一前一後的兩人頓時變成並排而行。
耳邊傳來蘇梨虛弱的聲音,“我來。”
沒有更多的話語,也容不得更多的交談了,因為四根弩箭已經到了身後。
塊壘平在身後抖出一朵劍花,如同漆黑的山穀幽蓮在段胤背後盛開,怒放。
三根弩箭同時釘入花心,然後無力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