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的視網膜突然蒙上乳白色薄膜，這是逆模因汙染的第一階段症狀——所有關於清除程序2.0的認知都開始化作神經節的灼痛。林小滿的睫毛在他懷中結出冰晶，那些冰晶的棱麵折射著人類不該知曉的幾何形狀。
地球表麵的蜂巢圖案正在脈動，東京塔扭曲成產道般的螺旋結構，大西洋中央裂開粘稠的羊水漩渦。顧言抱著林小滿墜入漩渦時，聽見白薇薇的聲音以超聲波形式在骨髓裏震蕩：\"去找接生婆！\"
液態氮暴雨中，顧言看見：
自由女神像化作臍帶剪，鏽蝕的銅皮下流動著類星體能量
金字塔頂端伸出機械產鉗，鉗口咬合著十二個文明的嬰兒頭骨
自己的胎記正在分泌信息素，吸引著蜂巢深處某種超越雌雄的造物主
當他們在羊水漩渦底部著陸時，林小滿突然蘇醒。她的虹膜變成琥珀色，瞳孔深處囚禁著某個正在分娩的星係：\"這是宇宙子宮，每個文明都是待產的畸形兒。\"
蜂巢內壁滲出帶有記憶的乳汁，顧言觸碰的瞬間目睹了最原始的清除場景：三十五億年前，某種矽基胚胎被岩漿羊水燙死在火星輸卵管。
\"小心產檢！\"林小滿突然推開顧言。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爆出量子羊膜穿刺針，針頭沾著恐龍文明的基因殘渣。穿刺針後連接著哈勃望遠鏡改造的窺陰器，鏡片上浮現出人類文明的分娩倒計時——7小時21分。
胎記突然爆發引力波，顧言的肋骨自動重組為星際羅盤。指針瘋狂旋轉後，指向蜂巢深處蠕動的胎盤山脈。山脈表麵布滿會陰般的皺褶，每個凹陷裏都沉睡著被中止發育的文明胚胎。
\"那是哺育協議的具象化。\"林小滿的聲帶突然發出銀河潮汐聲，\"你的傷口宇宙...\"
顧言低頭發現騎士劍創傷已擴張成黑洞，中世紀宇宙正在其中膨脹。他能同時感知到：
黑洞裏的宗教裁判所用反量子枷鎖拷打哥白尼
自己每滴血液都是該宇宙的創世大爆炸奇點
機械顧母正在用注射器抽取黑洞宇宙的暗物質哺育蜂巢
當胎盤山脈開始宮縮時，顧言被迫釋放傷口宇宙。中世紀宇宙的教皇權杖與量子羊膜穿刺針相撞，產生的悖論漣漪讓蜂巢暫時癱瘓。
\"用異端審判灼燒臍帶！\"黑洞宇宙的伽利略突然扔出燃燒的星圖。顧言接住星圖的瞬間，十二個滅絕文明的嬰兒哭聲在他大腦皮層共振。
林小滿撕開自己的胸腔，取出正在量子躍遷的子宮：\"把我植入胎盤山脈！\"她的子宮內壁上，顧言看到用超流體書寫的《人類清除同意書》，簽署日期是二十萬年前某個周三的下午茶時間。
當顧言將子宮按在山脈皺褶時，整個蜂巢突然劇烈痙攣。太平洋位置的羊水漩渦噴出巨型胎兒——那是個長著顧言麵容的星雲級嬰兒，肚臍眼連接著所有文明的染色體。
\"父親。\"星雲嬰兒的啼哭引發超新星陣痛，\"請完成剪彩儀式。\"
顧言手中的自由女神臍帶剪突然重若千鈞。他看見剪刃上浮現出兩個選項：
剪斷物理法則之臍，讓人類墮入純能量形態
保留物質軀殼，但必須吞食其他文明胚胎維係生存
林小滿突然被吸入星雲嬰兒的瞳孔，她的身影在無數星係數生滅中閃爍：\"他們在你基因裏寫了原罪...\"
逆模因汙染此刻達到頂峰，顧言關於\"選擇\"的概念開始蒸發。在徹底失去決策能力前，他用騎士劍創傷裏的中世紀宇宙包裹住臍帶剪——讓宗教審判與量子文明在劍刃上永恒廝殺。
蜂巢突然發出流產般的悲鳴。星雲嬰兒的肚臍眼迸發創世餘暉，顧言在強光中看到自己以所有可能性同時剪斷與保留臍帶。當邏輯矛盾達到奇點時，哺育協議突然自我湮滅成一段不存在的記憶。
重新睜開眼睛時，顧言坐在2023年莫斯科河畔長椅上。林小滿的校服碎片還在掌心，但河麵倒影顯示他的胎記變成了宇宙子宮的浮雕。遠處教堂鍾聲裏，混著十二個文明胚胎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