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機暗湧
青銅渾天儀在月光下投出蛛網般的陰影，慕清雪的銀針正紮在\"角宿\"星位。她腕間金釧忽然裂成九段，化作算籌落在青玉棋盤上。
\"坎位生門已封。\"她撚著染血的算籌輕笑，指尖從林無涯胸前的劍傷抹過，\"無相劍氣衝毀三焦經，公子還能站著說話，倒是比卦象顯示的多撐了半刻鍾。\"
林無涯握緊新得的星紋重劍，劍柄凸起的璿璣紋正與他血脈同頻震顫。三個時辰前他們在破廟醒來時，這襲天青襦裙已候在篝火旁，火堆上煨著的藥罐飄出龍腦香。
阿青突然揮掌打翻藥罐，沸騰的藥汁在青磚上蝕出卦象。慕清雪廣袖翻卷，三十六枚銀針釘住飛濺的陶片，每片都精準刺中磚縫裏的毒蛛。
\"藥中有七星海棠。\"方小七用打狗棒撥弄死去的蜘蛛，\"慕姑娘這是要給我們收屍？\"
\"若真要諸位死，此刻飄香的就該是離魂散了。\"慕清雪解下腰間玉玨，正麵雕著與血龍玨相同的龍紋，背麵卻刻著天機閣徽記，\"二十年前家父用半條命換來這塊贗品，今日終於得見真龍。\"
林無涯懷中的血龍玨突然發燙，玉佩化作流光沒入慕清雪的玉玨。雙玉合璧的刹那，廟中神像轟然坍塌，露出藏在腹中的青銅匣。匣麵星圖與古劍塚血池上的投影嚴絲合縫。
\"天機閣第七任閣主慕天風，\"慕清雪輕撫匣上劍痕，\"也就是我祖父，正是公輸墨第十三代傳人。\"她突然扯開衣領，鎖骨處赫然是縮小版鎖魂印，\"阿青姑娘頸後的《璿璣要術》，本該刺在我身上。\"
方小七突然暴起，打狗棒直取慕清雪咽喉。阿青袖中銀針後發先至，卻在觸及方小七後頸時被無形屏障彈開。林無涯的重劍架住棗木棍時，發現棍身刻滿與青銅棺相同的梵文。
\"噬魂蠱發作的滋味如何？\"慕清雪指尖銀針顫動如琴弦，\"每次動用內力，蠱蟲就離心髒近一寸。\"她突然掀翻棋盤，算籌在空中拚出北鬥七星，\"從你故意在藥鋪留下棗核釘那刻起，卦象就顯示內鬼在坤位。\"
方小七悶哼跪地，耳後爬出蜈蚣狀的黑線。他撕開衣襟，心口十字疤竟在蠕動：\"總比被種下血契的傀儡強。\"突然擲出打狗棒擊向青銅匣，棍中迸出的卻不是透骨釘，而是幽冥教獨有的磷火彈。
林無涯揮劍劈開火團，重劍帶起的罡風吹散毒煙。慕清雪趁機拋出金絲網罩住方小七，網上銅鈴響處，他身上的黑線紛紛脫落成灰。
\"現在可以好好說話了？\"她將銀針刺入方小七百會穴，\"三年前丐幫長老暴斃案，你真當幽冥教做得天衣無縫？\"
阿青忽然按住太陽穴尖叫，後頸刺青滲出鮮血。青銅匣在此刻自動開啟，羊皮卷滾落展開，竟是張人皮製成的星圖。林無涯體內劍氣突然失控，重劍在地上劃出深溝——溝痕組成的分明是慕清雪鎖骨處的鎖魂印。
\"原來如此。\"慕清雪割破手腕將血滴入溝痕，\"無相劍體是鑰匙，血龍玨是鎖眼，而阿青姑娘...\"她看向正在地上抽搐的少女，\"才是真正的《璿璣要術》活典籍。\"
廟外忽然傳來金鐵交鳴之聲，十八具青銅傀儡破窗而入。它們關節處嵌著天機閣的齒輪，掌心卻噴出幽冥教的腐骨毒霧。慕清雪甩出金釧纏住林無涯的手腕：\"想活命就隨我念——天發殺機，移星易宿！\"
重劍突然自行飛起，劍氣攪碎三具傀儡。林無涯瞳孔泛起金光，看到傀儡體內纏繞的金蠶絲盡數彙聚向西方。最後一具傀儡炸開的瞬間，他看清操縱者袖口的九頭鳥紋樣——與臨江客棧掌櫃令牌上的圖騰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