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征兆(1 / 2)

忽然從夢中醒了過來,突如其來的衝擊感和湧入鼻腔的空氣告訴我,我還活著。怎麼回事,我不是……死了嗎?那些場景,都是夢?未免太真實了一些吧。

依舊是慘白色的天花板,依舊是刺鼻的福爾馬林味道,依舊是心電檢測儀發出的滴滴聲,一切平靜而無趣。

我覺得有點可笑,我一個將死之人,居然做了一個死掉的夢,這算什麼,提前感受一下死亡,讓我可以安心一些嗎?

身體依舊是很虛弱,除了眼珠子,什麼也動不了,女兒趴在我的床邊睡著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開始在房間的牆壁上留下金色斑駁,似曾相似的場麵。

我回味了一下那個我從被醫生宣布可以放棄治療到回家慢慢等死的場景,覺得這個夢也是有點道理的,也許我正是要以這樣的方式平靜地離去。

夢裏我死去的時間是9月10日的下午1:44分……現在我的腦子和漿糊一樣,不知道今天是幾月幾號,不知道我在的醫院叫什麼名字,虛弱和衰竭嚴重侵蝕著我的大腦。

在半清醒中,我聽到一個護士走到了我的床邊,然後我微微睜開雙眼,眼前這個有點胖乎乎的護士正一本正經地拿著記錄本一邊看儀器上的數據一邊念念叨叨,然後認真地在日常記錄冊上寫著什麼。

我聽到她在念叨:“9月9日……上午7:30分,心跳122,血壓……”老實說,護士漫不經心的幾句話反而讓我微微驚訝了一下,原來我做的夢告訴我,我是要在明天結束我的一生。

真是的,所以說人沒用了連夢都那麼沒用,一點也不浪漫,一點也沒有幻想感,我今天殘破不堪,夢見明天支離破碎,這真是破罐子破摔的典型代表。

轉動了幾下眼珠子,我又閉上了眼睛,繼續睡吧,我什麼也做不了,除了思考……而且就目前我的清醒度和神誌而言,我更願意昏迷,稍微想多了就覺得腦子發漲。

在我即將要睡著的時候,我又聽到了我的主治醫生的聲音:“嗯,行,我知道了,目前來看,這個狀態撐不過明天,體內多處髒器已經衰竭,而且排泄功能已經沒有了,一直吊著鹽水身體會受不了,你看老人家的手臂和腿部都已經嚴重腫脹了……”

我艱難地睜開雙眼,看了一眼聲音傳來的方向,哦,原來是主治醫生正在教新來的徒弟觀察,那個稚氣未脫戴著眼鏡的小夥子正全神貫注地做著筆記。我有點不滿,難道他們已經覺得我這個糟老頭子已經完全沒有了思考的能力,以至於可以當著我的麵肆無忌憚地討論我的生死。

不過稍微想了想也無妨了,他們說的或許並沒有錯,既然如此我還慪什麼氣,真相最難看,真話最難聽。

小夥子悉悉索索地寫了一陣之後,抬起頭問到:“李醫生,那我想冒昧地問一下,像這樣子的老人家,如果停止藥物和儀器的維持,還能支撐多久?”

我的主治醫生似乎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先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許是要作出一筆判生死的決定,短暫的沉默之後,開口了:3小時。

巨大的震驚感貫穿著我的大腦,什麼?我的夢真的已經到了未卜先知的程度了?不但和醫生判斷的死亡日期完全符合,連這樣一個細節也驚人地一致。

這到底是夢……還是真的,又或許是我真的已經意識模糊,所以產生了奇怪的幻覺,隻不過恰好和醫生的話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