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信長要接見從甲斐的使者,所以全體家臣早早就到了。我給信長奉了茶,也坐在一邊,正好看見慶次笑嘻嘻的看著我。我也衝他做了個鬼臉,他笑得更厲害了。
過了一會,使者就到了,他看上去挺年輕,隻是低著頭,也看不清容貌。不知為什麼,我直覺不怎麼喜歡這個人。
他走上前來,跪在信長麵前,手中舉著一件東西道:“信長大人,這是我家主公令我帶來的禮物,是宋朝皇帝親筆所繪的花鳥圖,請大人鑒賞。”
信長一直以來都是個藝術愛好者呢,所以那些有心巴結的人都會挑一些茶具,字畫之類的送給信長,當然新奇的東西他也很喜歡。
不過這件禮物也令我有些驚訝,好奇心大起,宋朝皇帝,是哪個,莫非是那個宋徽宗?我也很想見識一下。
信長望了我一眼,眉梢一挑,笑道:“那我倒要鑒賞一下。”
那使者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奇異的笑容,我盯著他手裏的畫,不知怎麼忽然想到了荊柯的圖窮匕首見,不由多留意了幾分。
那使者又上前一步,臉色驟的一變,忽然迅速的從畫軸中抽出一把尖刀,猛的就向信長刺去。
真的是有匕首!這突然的變故令大家都呆住了,信長似乎也沒料到,他還沒開始做反應。
信長,不可以死!連我自己也不能相信,我居然想也沒想就這麼撲了過去,擋在了信長身前,那人見她我然擋在前麵,稍稍遲疑了一下,速度有些放慢,但那刀子還是往我身上紮來,我一咬牙,閉上了雙眼。
正在此時,忽然有股大力把我推了出去,“撲!”那把刀紮入肉的聲音竟是如此刺耳。我看了看自己,一點也沒受傷,急忙望向信長,“啊!”我一時大驚,腦子轟的一下,心中一陣絞痛,那把刀正紮在信長肩上,那使者似乎也愣了愣,信長趁這功夫,一腳把他踹到下麵,慶次和利家他們立刻用太刀抵住了他的喉嚨。
“你不是使者。”信長捂著傷口,低低的說。“我馬上去叫佐藤藥師!”藤吉郎驚慌的飛奔而去。
那人忽然笑了笑,“織田信長,你還記得山口教繼嗎?我是他的兒子山口恒之,你殺了我全家,我一定要報仇!”
信長眼中一絲淩厲的眼神閃過,“你們山口家是咎由自取。”
山口恒之的臉有些扭曲,罵道:“你是殘暴的魔鬼,你根本就不是人!一定不得好死,你和你身邊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信長的臉色有些發白,目露凶光,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這樣的信長好象是要殺人了。他噌的站了起來,飛快的拔出他的太刀,二話不說走上前,一刀就朝山口恒之的頭上狠狠砍了下去,血,立刻噴了出來,濺在信長的身上,臉上,手上,猶如盛開的血色罌粟。
我呆呆的望著眼前的一幕,此時的信長一身鮮血,按刀而立,眼中流露出的那種殘酷的神情我一輩子也忘不掉。。
等佐藤藥師到來的時候,信長肩上的血已經流了很多,看著他的血流出來,我的心中更是一陣一陣抽痛。
“你們先全都退下去。”信長讓這些家臣都退下了,慶次離開的時候神色複雜的看了我一眼。
“我可不可以留下。”我擔心的問道。
他看了看我,眼中的冷酷已經消失,點了點頭,又道:“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
他的聲音有些柔和起來,“剛才怎麼那麼傻。”
我咬了咬嘴唇:“我也不知道,隻是本能反應。”想了想,我又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把我推開?”
他牢牢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絕不會讓我的女人替我擋刀。”
我心頭一熱,不知不覺,一滴眼淚掉到了信長手上,他的手明顯一震,抬起頭看著我,柔聲道:“別哭了,我沒事。這點小傷對我來說根本沒什麼。”
佐藤藥師正在替他包紮,可是血還是不停的滲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的血止不住?”我的心如亂麻。
看著他的血流出來,我覺得仿佛是從我身上流出來一般。心裏好象被錐子狠狠刺著,戳著。
信長卻笑了起來,輕聲道:“小格,你這是關心我嗎?”說著,就往後倒去。
“信長!”我頓時覺得渾身顫抖,從未有過的恐懼感襲擊了我,我一把抓住藥師的手顫聲問道:“他怎麼了?他怎麼啦!”
佐藤看著我,緩緩道:“不要擔心,主公隻是因失血再加上一下子氣血鬱結,才忽然暈了過去,現在主公最需要休息。”
我點了點頭,隻覺一陣虛脫,腳下一軟,也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