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年來到的時候,信長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隻是每逢陰雨天氣,他的肩部還會隱隱作痛。今年的新年團拜很熱鬧,信長家裏的家臣幾乎都參加了,利家,慶次自然也在其中。眾人喝酒慶祝,向信長恭賀新年。
信長看起來心情不錯,老板開心,底下放心。家臣們也漸漸放開,氣氛也熱鬧起來了。我看了一眼利家,他正和慶次不知說些什麼,慶次一邊聽著,一邊喝著酒。忽然慶次抬起頭,正好和我的眼光對上,他衝我笑了笑,隻是那笑容似乎沒有以前那麼清朗。
我收回了目光,替信長倒了點酒。今天的信長似乎比往常多喝了幾杯,臉上已經有些微紅。
我低聲道:“別喝太多了,你還有傷。”信長笑了笑道:“不要擔心,我不會醉,”接著他的眉毛又挑了起來,帶著幾分調侃低聲道:“你是在擔心自己吧?對了,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
我心裏微微一動,瞪了他一眼:“關我什麼事!”
他又是一笑,忽然大聲道:“慶次!”
“等一開春,你就陪小格去小穀城,另外再調三十人隨行!”慶次稍稍愣了愣,便俯首答應了。
正在這時,門口衝進一人,正是木下秀吉的妻弟淺野長政。一看到他,信長的臉上忽然有些激動起來,他站了起來,盯著他問道:“是不是小猴有消息給我?”
淺野長政俯首道:“是!我姐夫給主公大人的新年禮物是美濃的鵜沼城。”信長的眼睛一亮,長政繼續說道:“姐夫已經成功說服有東美濃之虎之稱的大澤次郎左衛門交出美濃的鵜沼城。”
信長神色一振,大笑道:“很好!小猴他,不,木下秀吉他做的好!”
秀吉就要漸漸上位了,信長對他越來越欣賞了。不過大多數家臣的臉色都不怎麼好了,雖是笑著,但心裡恐怕都是酸溜溜的吧.畢竟木下秀吉又立了一大功。
這個好消息令信長顯得頗為愉快,待我替他整好被褥,他似乎還在想著這件事。
“還在想什麼?”我輕聲問道。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明年開春我會再次攻打美濃的其他的地方,我一定要把它奪過來。這也一直是我父親的心願。”
我的手輕輕顫了一下,他又要投入戰鬥了,可是既然我選擇了他,也就選擇了這樣的生活,不是嗎。他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若我回來的早,我就去小穀城接你。你在阿市這裏我也放心。你們可以做個伴。”
“信長,你是不是很欣賞秀吉?”我脫口問道。
他點了點頭道:“秀吉的確是有他的過人之處,不過我暫時還是不會把很重要的事情交給他。”
“你還沒有完全信他?”讓信長相信一個人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吧。
他笑了笑,“相信人?我也想相信人,但是在鮮血和背叛中成長起來的我又能相信誰?”他的笑容帶著一絲苦澀。我的心微微一痛,連自己的親生母親和親生弟弟都背叛了他,也怪不得信長這麼想了。在這樣的亂世中越相信多一個人,就越多了一份致命的危險。
我抓緊了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道:“那-----你信我嗎?”
他也看著我,眼色漸漸柔和起來,緩緩道:“相信!”我的心一熱,似乎鬆了一口氣,不知為什麼很怕他說出不信我的話。
他的臉慢慢靠近我,在我耳邊低低說:“我相信你,從現在開始,我希望你可以和我分享一切,包括整個天下。”我身子一震,望向信長,他的眼眸深邃如大海,眼神充滿了真誠和------毫不掩飾的野心。
我差點忘了,他還有滿腔的雄心壯誌,他還要奪取天下,我和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過不管怎麼樣,我一定會和他一起走。
春天很快就到了,這幾天我一直準備著去小穀城的事情,聽阿市說小穀城裏有很多櫻花樹,現在去正是賞櫻的好時候呢,雖然我知道淺井長政將來要造反,但畢竟是幾年後的事了,所以現在去應該沒有關係吧,而且信長說了會很快就接我回來。
這幾天信長的心情好象都不是那麼好,臉也總是臭臭的,難道是舍不得我嗎?
離開的這天,信長親自把我送出了城,他臉色沉鬱,不發一言。我不由得有些失望。怎麼也沒話和我說呢,最起碼也要說些小心啊,我會想你的之類的話,真是一點情趣也沒有。
忽然他手一揮,森蘭丸拿了個玻璃罐上來,裏麵花花綠綠的,看不清是什麼東西。信長接了過來,往我懷裏一塞道:“這是葡萄牙的糖果,你帶著,等你吃完了就是我來接你的時候。”
我愣了愣,這個時候也有葡萄牙的糖果呀,真的蠻稀奇的呢。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絲不舍,接著又衝著慶次大聲道:“前田慶次,要是小格少根頭發,你就提著腦袋來見我!”
慶次答應了一聲,臉上也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表情。
信長居然送糖給我,也算有心了,想到這裏,我不禁笑了起來,輕聲道:“謝謝你。”他仍是深深的盯著我,仿佛一直要看到我心底,半晌,他忽然一揚馬鞭,甩了一句話:“不要隨便相信人!”說完,便轉身策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