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先生關心,我感覺好多了。隻是···哎”
一聲歎息。
“怎麼?”紅絡老先生聽聞後奇道:“我看你悶悶不樂的,有什麼事情給老頭子說說看,興許我能幫幫你。”
趙無疾略一尋思把頭一點,把愁事都說了出來。
“哦,你是擔心越來越老,今後沒有機會報仇?”
“正是如此。”
“哼!豎子。”紅絡老先生把茶缸往桌上狠狠一墩,發出了咚的一聲大響。
紅絡先生的氣場之大,整個大食堂都是一靜,許多好奇的目光看了過來。
老先生左右一望,低聲道:“這裏不方便說話,你小子跟我來。”言罷當先起身離開。
趙無疾立刻起身跟上,臨出門時招呼了個小炊事兵,讓其把二人的碗筷茶缸收拾一下。
紅絡先生怒氣衝衝,昂首挺胸一路向北而行,趙無疾在後麵快步跟上。片刻後二人出了基地大門,轉彎來到了貝加爾湖畔公園。
一月的貝加爾湖畔太過寒冷,附近隻有B基地軍屬居住區,公園不是修在大型居住社區裏。所以整個公園裏十分冷清,隻有一位軍屬帶著幾個孩子在湖麵上滑冰。
公園廣場上一座黑石為基底的白色金字塔立在此處。
老爺子背手而立,厲聲問道:“小子,你才多大?你在我麵前說老了?你有什麼資格擺老?老頭子我入黨的時候,你爹還在吃奶呐!你跟我說老了幹不動了?”老爺子一指紀念碑喝道:“你跟他們說去!”老先生鶴發童顏,四十年前就是夏國的領導,做過‘DNA端粒子延長術’,故而看似古稀,實際上早已年過耄耋。
趙無疾望著紀念碑,默默無語沉思良久。
這才輕聲道:“我錯了。”
“大點聲!我聽不見!”
趙無疾仰天吼道:“對不起!我錯了!”
紅絡先生猛然回首問道:“哪裏錯了?”
“我不該萌生退意,我要戰鬥到底。”
“哼!”紅絡老先生冷哼一聲問道:“為了什麼?”
“為了······”趙無疾一時卡住答不上來。
公園之中沉寂了片刻。
“孩子,複仇終歸是條邪路。這條路···咳咳。”天氣太過寒冷,紅絡先生咳嗽了兩聲,把衣服的溫控器調高了兩度,這才接著說道:“我小時候聽過一個故事:一個叫黃裳的人被武林高手滅了九族,為了複仇他苦練武功,終於練成了絕世武功,然而他出山後遍尋天下卻找不到仇人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趙無疾深深點頭道:“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紅絡老先生盯著趙無疾看了半響,忽而話風一轉說道:“孩子,倔老頭子我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裏。我是聽著無數革命先烈的故事長大的,他們是為了我們這些後代的幸福生活而犧牲的。其實到退休為止,我一直都以為我的境界距離他們很遠,很遠,遠的幾乎隻能仰望。”老先生抬頭看著天空,他的眼神仿佛穿透了灰色的高空霾,映射入了無盡的星空。
“誰能想到我都退休十年了,居然會遇到‘審判日’這檔子倒黴事情。也虧它所賜,現在我終於徹底明白先烈們的想法了。”
“龍骸、犬牙那些鬼家夥,把男孩訓練成童兵,女孩變成生育機器。講什麼‘物競天擇’,拜什麼宇宙混沌大神,搞什麼一夫十二妻。他們是在開曆史的倒車!他們是違背人心的暴徒!他們是在反對全人類!”
風停了,貝加爾湖冰麵上,不時的傳來孩子們的笑聲。
紅絡先生望著遠處的孩子們,笑道:“老頭我活了快一個世紀了,現在每多活一天,就要多奮鬥一天。不為別的,隻為了小孩子們今後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為了全天下的孩子們,能夠像他們這樣幸福的生活在陽光之下。”
紅絡先生低頭望著趙無疾,老人瘦小的身軀此時在趙無疾眼中變的無比的高大。
“孩子,人固有一死,或輕如鴻毛或重如泰山。無數的先烈成就了我們,現在輪到我們了。你明白嗎?”
“我明白了。”
複仇之路也好,奉獻之路也罷,人生道路最後橫豎是個死字。
何懼之有?
怕老?在耄耋老者紅絡先生麵前,簡直讓人無地自容。
複仇在奉獻麵前顯得是如此的渺小。境界上有天壤之別,趙無疾在人生的第三十六個年頭上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