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兒這幾日有些反常,前幾****得了內史處采買上的一名小黃門帶來的家信後,便一直很是鬱鬱不歡,心情大受影響,連在傅夫人跟前伺候時,都走了神不小心打碎了一隻陶碗。傅夫人見她臉色欠佳,便讓她回偏殿歇一歇。
我還是不放心,在伺候夫人歇下後,便回了偏殿來看她,一進門就見她坐在席上,手裏端著平日放月錢的小木匣子,默默出神。
“怎麼,可是家裏有什麼事了?”我走到跟前坐下。
雁兒忙放下那木匣,強打起精神笑道:“沒有,不過是些瑣碎事罷了。”
我歎口氣:“平日裏都是最為要好的,從來也沒有分什麼你我,如今你要是真有什麼事不告訴我,自己一個人悶在心裏,讓我如何過意得去。”
雁兒歎口氣,將那木匣端過來:“家裏托人帶信來,妹妹定的那門親事隻怕要提前了,結親的那邊母親病倒在床,怕是拖不了太久,所以想要早些迎娶妹妹過門,也好衝衝喜。”
我看了看那錢匣,道:“那是不是嫁妝還未來得及備齊,所以在這裏為難?”
雁兒遲疑一下,點點頭:“原本想著入秋便湊齊了銀錢,托人帶回去,不會耽誤了嫁娶之期,可是如今卻這麼著急,隻怕……”她低頭看著錢匣裏被她小心保管著的銀錢,沒有再說下去。
雁兒平日樂觀開朗,從來沒有為什麼發愁過,隻有自己的妹妹這樁婚事是她最為掛心的,為了攢夠銀錢給妹妹添置嫁妝,她是省了又省,如今還是沒能湊夠。
我想了想,道:“要不咱們去跟夫人說一說,求她幫上一幫?”
雁兒連連搖頭:“不行,夫人如今雖然位份高了,可是她平日月錢也不多,又要留下銀錢作打賞用,皇上的賞賜也都是有案可查的,不能動用。咱們這麼去是給她添麻煩,不行,不行。”
我歎口氣:“那該怎麼辦,這婚事要緊,發月錢的日子卻還早。”
雁兒收起錢匣,強笑道:“罷了,再慢慢想法子吧,咱們都過來了,夫人那裏該少了人伺候了。”她拉著我出了偏殿,分明不想再說了。我也不好勉強,隻得暫時擱下不提。
晚間,我在外殿準備明日傅夫人要穿的衣裳,竇漪房輕輕進來,走到我身邊坐下,也幫著我收拾起衣箱,她小聲問道:“夕瑤姐姐,可是雁兒姐姐有什麼為難的事要用銀錢麼?”
我看了她一眼,這事怎麼會被她知道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今兒我去那邊灑掃時,正瞧見雁兒姐姐坐在偏殿裏瞧著那錢匣子,臉色不大好看,所以我過來問問。”
我點點頭,道:“是她家中有些事情,著急要用銀錢。”
竇漪房微微側臉:“那她還缺不缺呢?”
我也不好明說,隻是含糊道:“大概還卻一些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竇漪房自懷中摸出一個小布包兒,塞進我手裏:“姐姐,我才從雜役房過來沒多少時日,月錢不多,但還有些積蓄,先給雁兒姐姐解解急。”
我嚇了一跳,她不過是椒風殿的雜役小宮女,月錢少得可憐,如今還拿出來給雁兒,我自然不能要,忙推了回去:“你一個月才那麼些銀錢,還是留著自己用,雁兒那邊我們會再想法子的,快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