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位於後宮中軸線的最北端,在坤寧宮後方,以欽安殿為中心,萬秀園便是其中一景,繞過延輝閣,走過一個青石夾道,入目便是不遠處以太湖石疊築的石山,山勢險峻,磴道陡峭,疊石手法新穎有趣。
山上的禦景亭便是帝後重陽節登高的去處,園中奇石羅布,佳木蔥蘢,藤蘿掩映,古樹成蔭,又放置各色山石盆景,千奇百怪。
遠處為四出抱廈組成十字折角平麵的多角亭,屋頂是天圓地方的重簷攥尖,浮於碧波萬裏的池中,十裏長廊延伸至岸,岸邊楊柳依依,西湖景石分布其間的低矮灌木叢中。
顧硯齡同如意沿著卵石小徑朝園中心走去,隻見在一處歇腳的小亭石階下遍植牡丹,四周翠竹林立,六塊長短不等的淡綠色的劍石矗立其間。其中最惹眼的莫過於其中的一片墨色牡丹。枝梗挺拔有致,重重花瓣,墨色暈染,風中輕曳,雍容中更多了幾分嫵媚。(注:參考百度“故宮禦花園”整理修改。)
“母後最喜歡的便是牡丹,這裏的牡丹多是從菏澤,洛陽精選,移植而來的珍品,算是萬秀園的一處奇觀了。”
聽到如意絮絮叨叨的話,顧硯齡點頭輕笑,如意口中的母後自然是當今太子的生母,皇帝的發妻元皇後,元皇後出身於先帝朝顯貴的元氏,祖父曾是先帝托孤大臣之首。元皇後對於牡丹的摯愛,前世的她也是知道的,不過元皇後身份尊貴,母儀天下,喜歡牡丹也不為奇。
看著眼前風姿卓越的墨色牡丹,顧硯齡不由微微屈身,右手輕輕探過去,撫了撫猶帶露珠的花瓣。
正愜意安然時,隻聞身旁的如意猶疑的“咦”一聲,顧硯齡並未放在心上,然而下一刻,如意卻語中帶著驚喜的拔高聲音道:“九哥!”
“嘶——”
顧硯齡冷吸一口氣,指腹間驟然的刺痛隻覺得差點鑽進心口,微微抬手,隻見中指指腹間一抹殷紅的血珠漸漸凝滯,越來越大,再側目看方才那枝牡丹,枝梗上一處青嫩的刺儼然其間,如今還尚沾染著瑩瑩的血跡,顧硯齡微微皺眉,不由壓抑著一些冷意。
當真是前世的孽,如今連上天都在警示她麼。
“這是怎麼的。”
如意聞聲轉過來,看到顧硯齡手指上的血珠,忙上前來,顧硯齡掩去眉間的冷意,拿帕子輕輕包了手指,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道:“無妨,不過是不小心被紮了一點,不深,從前擺弄家中的幾株山茶時,也被紮過幾次,倒是習慣了。”
如意見顧硯齡這般輕鬆,倒也鬆了口氣,不過還是頗有些不好意思道:“肯定是我剛剛嚇到你了。”
顧硯齡正欲出口寬慰時,便從餘光中看到一抹白底雲紋織錦緞的袍角,順而從下至上看去,正對上一抹清朗柔和的眸光。
這一抹眸光正屬於眼前的這位少年。
少年麵容靈秀,發絲清雅的攏起,膚色竟比之腰間的羊脂白玉佩還要瑩透瓷白些,明明春陽和煦,少年清瘦修長的身形卻裹在酡色羽縐麵白狐狸皮的鶴氅之中。
清風微拂,鬢邊的發絲微微吹散在唇邊,少年不由握拳輕咳出聲,修長的手指輕攏了攏鶴氅,陽光落在少年指尖,泛著瑩瑩的光芒。
“九哥。”
聽到如意欣然的聲音,顧硯齡淡然地收回目光。
蕭衍轉而看向眼前的幼妹,不由寵溺地摸了摸少女的發鬢,唇角含笑道:“小十,你又逃了大學士們的課了,當心明日於師傅罰你。”
如意聽了,唇角微微一翹:“才不會呢,今兒的課是父皇給我免了的,於師傅才不敢罰我。”
說完,少女又鬼精靈的看著蕭衍,挑眉挑釁道:“倒是九哥,今日九哥也該去上書房,這會子竟然在這貪玩,沒想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