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年 十一
豌豆最近幾天如廁次數頻繁得不正常,我便偷偷跟在後麵,他從背包裏掏出一個紮了眼的小鐵罐,小心翼翼地打開一條縫,朝裏麵丟了些幹糧,還喃喃地對罐子說著什麼。
我跳出來,伸出手,盡管已經猜到七八分,但還是想逼他自己招供。
“它真的很可愛,瞧瞧那雙眼睛!”他知道什麼都瞞不過我,因為我有鏡像神經元。
“你瘋了嗎,學校裏玩大白鼠還沒玩夠,這可是違反軍紀!”我嚇唬他,事實上除了可能有寄生蟲和傳染病之外,我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就玩幾天,然後我就把它給放了。”他央求道,眼睛就像那隻未成年的新鼠,閃閃發亮。
對於朝夕相對的士兵們來說,要保守哪怕最微小的秘密,也是極其困難的,尤其是對豌豆這種神經粗大,辦事不利落的馬大哈。當看到教官和黑炮一同站在我們麵前時,我知道麻煩大了。
“你們這是私藏戰俘!”黑炮首先開炮,他的用詞讓我忍不住想笑,而豌豆已然笑出了聲。
“不許笑!”教官板起麵孔,我們連忙立正。“如果你們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就給你們一個合理的處置!但不包括提前退役。”很明顯,後麵這句是說給豌豆聽的。
我突然萌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於是,一五一十地把我的“解釋”告訴教官,據豌豆說,當時黑炮的鼻子都氣歪了。
豌豆和我幹了一個下午,在土坡上挖了一道梯形剖麵的壕溝,大概有2米深,然後用塑料布抹上油,鋪在壕溝的四壁。豌豆心裏沒底,不停地嘀咕著,我安慰他說,這事如果不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對了,還得搭上你那可愛的小朋友。
“它真的很可愛,還會模仿我的動作。”豌豆向我演示了幾招,的確,令人印象深刻。我嚐試著擺出幾個動作讓它模仿,可它卻視而不見。
“很好,看來它的智商已經達到了你的水平。”我揶揄道。
“你也這麼想嗎,我努力把它看成一件設計高超的基因產品,但情感上卻接受不了。”
我攤開手,聳聳肩,表示持保留意見。
我們躲在壕溝附近的下風位置,豌豆手裏攥著一根細繩,連在幼鼠腿上,幼鼠丟在溝裏,一拽,小耗子就會發出淒厲的叫聲。豌豆心軟,總是我提醒他,才不情願地拽一下,我恨不得把繩頭搶過來,因為心裏沒底。
整個假設建立於某種確定社會結構的生物之上,如一夫一妻製,或者父代承擔撫養有血緣關係子代的責任,但對於新鼠,這種人工幹涉性別比例的畸形結構,我無法用常理來推測,它們會如何去判斷親子關係,又會對這種一雌多雄結構下繁衍出來的後代抱以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