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產超人01(1 / 1)

黃金窗 第一章

“保衛最後一片藍天”的遊行活動在周日上午舉行,全市人幾乎傾巢出動。李則 有采訪任務,袁樂作為老朋友隻能跟著去了。

遊行結束後,他倆拐進了第六街他們熟門熟路的那個餐館,直奔老座位:臨街落地窗前的轉椅。餐館比平時冷清了許多,幾個服務生站在桌上,撕掉窗玻璃上的 宣傳貼紙,那是藍色背景上一隻可愛的卡通眼睛:HELP ME!

“識時務者為俊傑啊! ”李則笑著打趣,“玻璃全保住了,嗯? ”

服務生翻翻眼睛:“別這麼說,我們可是真心想要保護黃金窗的。看!”她挺了挺胸,同樣主題的卡通徽章,是遊行中有人散發的。袁樂和李則的口袋裏也有。

“當然,善良的環保主義者,給我們來——”李則拉過菜單。

袁樂眯起眼,外麵的街道上四處散落著彩紙、宣傳單和被踩扁的一次性紙杯。環保主義遊行哪次能搞得真正“有利於環境”。他苦笑。最近黃金窗的事又攪得天翻地覆,遊行、靜坐幾乎成了雙休日的固定節目。A城是天空雲層廣告業最先起步的地方,想當年雲層廣告剛出現時,有人從外地趕過來和那片單色線條畫合影。後來廣告越做越多,技術也發展起來:現在他們能做出二百五十六色的圖像,熒光效果, 變色,甚至簡單的動畫。袁樂自己就是個繪雲師,曾整天追著學這些新玩意兒都要吐血,但現在誰都懶得抬起頭看一眼了。

不怪誰,現在天空黑壓壓一片全是五顏六色的廣告圖案,唯一能讓人看了舒口氣的,隻剩市中心上空那片真正的天,藍色,在晴朗的日子裏還會飄過雲彩—— “黃金窗”。關於這個外號的來曆有兩種說法:其一是說它作為大自然的最後陣地, 像黃金一樣珍貴;其二是傳言各廣告公司為了它,競出的投標價都能用薄金片將它鋪上一層了。袁樂比較相信後一種。

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有傳聞說某個大公司準備買下“黃金窗”,作為有史以來最引人注目的廣告牌。而那些相信“黃金窗”和“大自然母親的命運”息息相關的人,也會召集遊行、發表演說、募集捐款來保護它的現狀,最後全不了了之。

有點像狼來了的故事。

“你不用趕回去交稿? ”袁樂看端上桌的菜,非快餐食品。

“不用,把圖片和采訪錄音傳回去就行。”李則動手開吃,“總算給我配了個助手,那小青年文筆不錯,有材料就能交稿子。”

“嗬,媳婦熬成婆了嘛。”袁樂笑。李則一直是《A城日報》的編外記者,按件計酬,幾年來一接到報社電話無論在哪兒都直竄“案發現場”。

“當初爭到這個選題真是我最明智的選擇,每隔一段時間都火一下。我就奇怪了,他們對這件事的熱情怎麼能這麼持久昵,春天選舉市長時的集會都沒今天的場麵大。”

袁樂想起剛才和李則擠在遊行人流裏,幾乎是身不由己地被挾著往前湧,路邊還不斷有人加入。街道兩旁治安維持員人數是平時的數倍。的確有些商店的玻璃在混亂中被砸了。“我管這個叫道德情感泛濫症。”

李則抬頭看著他笑:“是不是害怕哪天他們把你給揪住?你可是個繪雲師啊,破壞自然的劊子手。”

“去!我想當劊子手還沒處當昵。”袁樂悶哼一聲。

李則拍拍對方的肩:“沒關係,生意不好就吃我的。以前我剛寫新聞稿時也不知蹭了你多長時間的飯啊。”

“廢話,不吃你的吃誰的! ”袁樂心裏歎口氣。繪雲師當初也是個風光無限的職業,他和李則剛從空軍退役時都想幹這行。李則接受不了從開大型運輸機到小型特 技飛行機的轉變,而他堅持下來了。如今市場過度飽和,會玩家庭娛樂飛機的人也敢接活兒,開出的價格非常低。他現在拿到的零碎訂單幾乎不夠開支。

碗碟撤走之後,李則邊收拾他裝有單反相機、DV之類器材的大包邊說:“你覺 得海通集團這次是不是玩真的?每次我們都說是狼來了狼來了,但他們通過正式渠 道發布消息,說有意競投一片空中地段用來打廣告,這可是第一次。你聽到什麼風聲沒有? ”

“可能這次的確狼來了。”袁樂說。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說出來,“他們已 經在找人接這個活兒了。三十萬,稅後。”

“天——他們找的是誰?你有消息沒?”李則一屁股重新坐下,直視對方的臉,他的表情突然變了,“你? ”

袁樂點頭。

“你不會同意吧? ”

“我還不想被人揪住。”袁樂毫無意義地咧咧嘴,“不過他們同時也在找其他人,我不接總會有人接的。”

“所以你已經答應了。”

“三十萬,我能說不嗎?我已經拖了半年房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