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小蝶見娘親已無火氣,親自到茶案徹了一壺茶,遞給蕭夫人。
蕭夫人接過女兒的熱茶,更是眉開眼笑。
到底是母女,那會有隔閡,一盞茶功夫,二人已是又說又笑,彷佛剛剛的事情從沒發生過。
正在聊得高興,忽然蕭夫人極為信任的梁婆子來稟告,還離得遠遠的就行禮,故意大聲道:“夫人,奴婢給您把張大夫請來了。”
蕭夫人很是滿意,亦大聲應道:“很好,這兩天有點氣虛,看一看無妨。”
蕭小蝶明白這是娘親為自己打晃子,畢竟不孕一事看大夫,傳了出去定會讓人說三道四的,尤其對女子傷害極大。流言大者,甚至可令夫家休妻。這也是蕭小蝶一直不敢去請大夫的原因。忍不住向蕭夫人投向感激的一眼。
蕭夫人笑笑,低聲道:“為娘還能不為你打算?”然後又大聲道:“外麵風大,我們進房裏去看診吧。蝶兒且隨我進來聽聽大夫如何說,盡盡孝道罷。”
蕭夫人說完便站起來,蕭小蝶連忙上前扶住。母女兩一同進了蕭夫人的房去。
蕭夫人早已和梁婆子打了招呼,讓梁婆子把大夫引道房去,所以母女倆進去的時候已見到張大夫在那等候了。
蕭夫人和蕭小蝶進了房,便道:“風大得緊,有點見暈,梁婆子去把窗門關嚴了,到外麵侯著。”
雖然再無人在旁,但大戶人家瞧病時多不喜被人旁聽,以免被那些多事的添鹽加醋地到處去說。所以屏退左右也屬正常。
張大夫還沒見過蕭小蝶,但蕭夫人願意留她在身旁,定是什麼重要人物,又見蕭小蝶已是婦人發式,於是上前行禮道:“兩位夫人有禮。”
蕭小蝶瞧這張大夫年約三十,穿著簡樸,身上散發著淡淡藥香,很有幾分穩重,最重要的是位難尋的女大夫,簡直恨不得把身上所有的毛病無論大小都說出來診治一遍。於是上前回禮道:“張大夫好。”
蕭夫人與張大夫相熟,便道:“張大夫何必多禮。”然後指了指蕭小蝶,道:“這位是我遠房表妹,實不相瞞,今兒要瞧的是她,並不是我。”
蕭小蝶很是感激蕭夫人為她想得周到,這下就算張大夫口風不嚴謹,與外人道了,也說不到蕭小蝶身上去。
蕭夫人又道:“我表妹婆母嚴厲,希望今日之事張大夫不要與外人道。”
張大夫點點頭,道:“我們作大夫的,這點操守還是有的。”
蕭夫人笑著點點頭,才道:“張大夫請坐。別站著了。”
然後又把蕭小蝶拉到與張大夫相近的位置坐下。
張大夫問道:“這位夫人覺得有何不適?”
蕭小蝶這刻也毫不含糊,道:“張大夫不知,我嫁入夫家已經差不多有一年,無奈肚子還沒有動靜。”
張大夫聽完,從藥箱翻出了一個墊子,請蕭小蝶把手放上去。
蕭小蝶把手放上,張大夫認真把起脈來。良久才又換了一隻手。
把脈完後,又問了蕭小蝶許多問,蕭小蝶一一如實作答。
張大夫問完,又道:“借蕭夫人蒲塌一用。”
蕭夫人點點頭,張大夫便站到蒲塌旁,道:“請這位少夫人平躺上去。”
蕭小蝶聽話,脫了鞋子平躺上去。
張大夫在蕭小蝶肚子前後左右按來按去,邊按還邊問了許多問題,疼不疼,酸不酸等。最後讓蕭小蝶起來,才問道:“少夫人月信可正常?”
蕭小蝶已被張大夫多番舉動搞得心頭很是不安,但還是認真想了想答了句“正常。”
張大夫神色不好,蕭夫人關切問:“是不是我家...表妹身體有什麼問題?”
蕭小蝶見蕭夫人心慌,差點連話都說錯,暗下拉著蕭夫人的手安慰了一下。
張大夫緩緩道:“這位少夫人的身體,完全沒有問題。”
聽到這話,蕭小蝶和蕭夫人都鬆了一口氣。蕭小蝶忙問道:“那為何...”
張大夫打斷道:“大家都已是婦人,我也不轉彎抹角,敢問少夫人一句,少夫人的夫君能否房事?”
蕭夫人一聽這話,也羞紅了臉,蕭小蝶的臉也紅極了,但亦知道這刻不容扭擰,低聲道:“夫君勇猛。”
張大夫和蕭夫人瞧見蕭小蝶滿臉幸福嬌羞,並沒半分不安作假,就知道蕭小蝶說的肯定是真話。
張大夫又道:“少夫人,蕭夫人,問題並不在少夫人,蕭夫人身體發育十分好,現下更是十分適合懷孕。”
蕭夫人與蕭小蝶對望一眼,蕭小蝶一下也沒了主意。
張大夫的意思很明顯,問題不在蕭小蝶那裏,定是在方有年那裏了。可是,大家心裏都明白,從古以來,不孕一事,世人隻會怪責女子無能,而不會怪責男人。哪怕是男人的問題,到頭來還是女人去受。更有甚者,明明是男人有問題,生不出孩子,還硬了休妻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