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定一支軍隊將德國作為總戰區——總棋盤,那麼它對作戰地區的設定,可以是在阿爾卑斯山和多瑙河之間,也可以在多瑙河和美因河之間,還可以是在弗蘭肯和大海之間。在這個設定的作戰地區裏,這支軍隊可能會選擇一條單獨的作戰線,或者最多選擇兩條向心作戰線,而所選的作戰線,也許選擇內線方向,也許選擇外線方向。如此一來,隨著戰役的進程,這支軍隊可能連續采用幾十條變換的戰略線。初始時,它的每翼都會選擇一條通往總作戰線的戰略線;之後,假設要在多瑙河和阿爾卑斯山之間的
區域作戰,那麼它可能隨著戰局的不斷變換,而選擇下述幾種不同的戰略線:從烏爾姆到多瑙佛特和雷根斯堡,或從烏爾姆到蒂羅爾,或從烏爾姆到紐倫堡和美因茨。無論選擇哪條戰略線,都需要由當時戰況的進程來決定。
所以,我們對作戰線做的所有定義,對戰略線同樣有效,通過這些定義所衍生的規律也同樣能夠應用到戰略線。在展開決定性突擊之前,戰略線應是向心的,而當成功之後進行追擊時,又應是離心的。戰略線很少有單一一條的,因為一支軍隊很難僅在一條路線上行動;然而在戰略線選擇二線、三線甚至四線的情況下,如果敵我實力相當,就需要選擇內線的方向;如果我軍實力遠遠超過敵方,那麼就選擇外線的方向。固然,即便在敵我雙方旗鼓相當的情況下,也可不依照此規律部署,而是派一支獨立軍選擇外線的路線行動,但是選擇這種形式部署需要滿足一個條件,即無需承受過多的危險,就能獲得重大戰果。然而,這並不適合主力大部隊采用,僅僅適用於一般輔助部隊。關於這個觀點我們以後將具體講解。當我軍攻擊目標是進攻敵軍戰鬥前端的兩翼時,戰略線就不可能選擇內線的方向。
綜上所述,上節所舉關於作戰線的規律無需在此重複。讀者不會指責我們在此節省筆墨,因為讀者自己也會應用那些規律。
但是,我認為有必要在這裏講明的,還有一條規律,即:當應用暫時性戰略線時,必須要明確一點,要讓我軍的作戰線遠離敵方視線,避免遭受打擊。不過當有必要為使我軍遠離巨大危險時,違背這一規律也可偶一為之。但是,這種危險舉動一定不能在時間上拖得太久,同時也要預留自救措施,就像之前講到的,可以順勢更改我軍的作戰線。
大家可以將這幾種不同的方法與曆史戰例對比印證,這是明晰這些方法的捷徑。下麵就舉滑鐵盧會戰作為講解的第一個戰例。普魯士軍隊在萊茵河畔構築基地,其作戰線從科隆和科布倫茨通向盧森堡和那慕爾。威靈頓的英軍則在安特衛普構築基地,其作戰線是到達布魯塞爾的最近路線。因為拿破侖對弗勒呂斯實施快速打擊,於是布呂歇爾隻好下定在同英軍基地平行的路線上作戰的決心,而放棄選擇與己方基地平行的路線作戰;對自己的基地他完全放心而不做防備。布呂歇爾選擇這一路線是情有可原的,因為如此一來他可以在必要時,快速返回威塞爾,至少能夠退回奈梅根,另外在情況緊迫時,還能夠從安特衛普獲得保護。然而,普魯士軍隊如果
沒有強大的海軍盟友卻犯下這個錯誤,那就極有可能被全殲。布呂歇爾在科尼戰敗以後,起先退守讓布盧,之後撤向瓦夫勒。到瓦夫勒時僅僅隻能從三條戰略線中選擇一條。這三條線包括:其一直達馬斯特裏赫特;其二偏向北方朝往芬洛;其三為通向駐紮在蒙聖讓的英軍防線。布呂歇爾果斷采用第三條戰略線。因為選擇戰略線內作戰,最終獲得了勝利。從拿破侖的立場來看,這可能是他生平首次輕視這種戰略線。事實上我們可以輕易地看出,從讓布盧經瓦夫勒至蒙聖讓的一條線,既沒經過普軍的作戰線,也不經過普軍的戰鬥線,而僅僅是一條機動戰略線;並且是中心線或內線。布呂歇爾采用這條機動戰略線,應該說是非常大膽的,因為這讓他的天然作戰線顯露於敵軍的視線之中,其目標是要在雙方會合時獲救。這次會合不能有誤。所以,從本質上分析,他的做法是符合戰爭規律的。
內伊在登涅維茨的舉動,基本上算是一個失敗的戰例。他在從維滕堡到柏林的行進過程中,偏向右側行進,希望繞到聯軍的最左方。然而,他這種行為讓他準備好的退路暴露在數量和質量都占優勢的敵軍的視野中。雖然,內伊的主要目的是要和正從赫爾茨貝或盧考過來的拿破侖會合。正確的情形應該是這位元帥至少要從行軍伊始,就采取所有能為保證更改戰略線所需的戰術和後勤舉措,同時讓己方知曉這些舉措。然而,不知是因為健忘,還是因為他抵觸撤退的這個念頭,該做的一切,他都沒做。所以他在登涅維茨遭受的慘烈失敗,就是忽視這些舉措所造成的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