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蓉自始自終都隻是聽著沒有說話,直到見木葉無論多生氣都一直雙手穩穩地端著藥碗站在那裏,這才伸手接過來,低頭看著色澤不怎麼好看的藥,平靜地開口說道。
“小姐……”彩月不依地叫了一聲,眼中有不敢置信,但隨即就換上了委屈。
向來在小姐麵前與木葉木禾有了衝突,無論是誰,小姐總是息事寧人地兩邊勸慰,到最後她們即便是有錯在先,結果也肯定是不了了之了,這也是她何以敢如此大膽地在小姐麵前爭辯的原因。
可如此刻這般什麼都不說就讓她下去的,實打實的還是第一次。
“下去吧。”九蓉並未抬頭看她,隻又重複了一遍,便低頭去喝藥。
皺著眉頭喝了一口已經是溫熱的藥,澀中有甘,木葉煎藥的時候定然又是加了許多去味的東西,生怕她會厭煩了吃藥。
隻是吃藥向來對她來說是極難的事情,苦著臉用眼角偷偷去瞄了瞄木葉,見她果然不再理會彩雲,隻顧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的動作,九蓉無奈,隻得暗自咬了咬牙,閉上眼一口將藥喝了下去。
反正是逃避不得,這幾日為了能不吃藥,她可謂是煞費苦心,怎奈一直對她唯命是從的木葉木禾二人,唯獨在這一事是固執到不可思議,任九蓉謀多計廣,兩人自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次次化有招為無招。
幾日下來,九蓉也就認了,隻盼自個兒現如今的這副身子能快些生龍活虎起來。
彩月麵色一怔,仍舊愣在那裏,看著小姐先是徹底忽視了她,繼而臉上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抗拒吃藥的孩子氣神情,半晌反應不過來。
突然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小姐的行為似乎透著一股古怪,是她沒有掌握好分寸,顯得不夠委屈?還是,小姐本身有哪裏不正常?
“是,小姐,那,彩月就先下去了!”想到這裏,彩月遲遲才應聲道,伴著慢騰騰動作的是有些哽咽的聲音,讓人聞之心生同情。
“木葉,快,蜜餞,嗚嗚!”九蓉根本沒空注意她唱作俱佳的表演,藥碗一空就忙伸手向木葉要蜜餞。
“小姐,給。”木葉早在小姐仰頭喝藥的同時就已經將裝蜜餞的盤子拿在手中,此刻一見小姐伸手,忙拿起一顆遞過去。
看著小姐吃著蜜餞,方才可憐兮兮的臉上又是一派滿足,木葉心中高興之餘又有一些震驚。
不,若真要論起震驚程度,那含恨退出門去的彩月隻可排第二,方才怒氣衝衝卻不得不忍著的木葉才是第一。
想起以往,她雖有芙蓉閣大丫頭的身份可以管教下麵的丫頭,但因為小姐心軟,總是幾句好話就被糊弄過去,讓她空餘對小姐的心疼對不知好歹丫頭婆子的氣憤而無計可施。
像這樣雖沒有明著幫她說話,但卻已實際行動認同她是對的,卻是第一次。
“木葉,良藥苦口利於病。”九蓉哪裏不知木葉心中的百味陳雜,吃完口中的蜜餞,伸出纖纖玉手端起空空的藥碗看了看,突然開口說道。
轉頭看看木葉仍是有些不解的神情,深吸一口氣,語氣輕快地接著說道:“但你可知,心病還須心藥醫,你家小姐我此刻已然想開,日後,自然是不再需要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