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繡花枕頭(2)(1 / 1)

那中年女子醫女右手邊乃是四瓣蓮花的醫女,二十出頭的年紀,相貌並不出色,隻用四瓣的蓮花拆挽起黑發,想來與那中年女子一樣,已嫁做人婦。她眉頭緊鎖,手裏翻著一本典籍似在查找什麼。

老人目光終於落在右手邊那個皮膚白皙,立在一邊研磨的三等醫女身上,她生的頗是漂亮,眉不妙而翠,唇不點而紅,一雙眸子烏黑靈動,卻是一臉忿忿。

老人的目光兀自一沉。

那中年醫女覺著老人目光不善,忙回身謹慎回道:“宣王爺莫怪,這孩子年輕,性子浮躁,說話難免直了些。”那少女極是機靈,忙放下手中的墨條一福,麵帶焦急道:“王爺贖罪,世子病重,王爺請的那位貴人遲遲不來,婢子難免心中不忿。”

這位老人便是當今聖上的皇叔宣王爺。宣王輔佐先帝半生,待新帝繼位卻稱年老遞了辭呈,在府中享天倫之樂,他雖有三個側妃,卻與王妃老來得子,便是這內室的世子,自然當成心頭肉。如今病重,請來這三位醫女,診斷半天也說不出緣由不說,偏偏還在這裏挑破事端,怎能讓他不氣。還未發作,一直在旁相陪的王妃竟忍不住扯袖拭淚:“王爺,為何不奏請皇上,請禦醫來府一觀。難道吾兒還不及王爺的一點顏麵麼?”

宣王眉頭擠在一處,眉間曆時攢起深深的川字,他重重甩袖,歎氣道:“婦人之見,你懂什麼。”

新帝在先帝在位之時便已和他心生嫌隙,他為自保放棄手上重權,不再過問朝堂之事,整日侍弄花草以求安穩,新帝方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允許他做那富貴皇叔,即便世子病重,新帝又如何放在心上,如若新帝有心,這會禦醫早已到了府中,又何須他去求。

王妃猶自垂淚擔憂:“聽那三小姐不過是個尚未及笄的黃毛丫頭,她再厲害,才十四歲的年紀怎能比得過經驗豐富的醫女們?”

宣王眉頭不覺攏了一團陰雲:“聽聞她手段奇特,不是醫女們的尋常手法,咱們孩子這病來的蹊蹺,或許可以一搏。況且我也私下裏和顧大人打聽,他這三女自小研讀醫書,就愛鑽研一些奇怪病症,他們府中仆人病了,皆是她一手醫好。”

“王爺,一個師承無門的小丫頭,再聰明伶俐研讀醫書,本事能高到哪裏去,若是這樣,豈不人人都成了神醫。”那三等醫女猶自不服,鄙夷開口。

宣王麵上陰晴不定,也不知聽進了多少。

王妃自繡著細密金線回字紋的寬袖中探出一雙保養得當的白皙雙手,重重握住宣王粗糙寬厚的手掌,道:“王爺,這位醫女說的有理,顧中天不過是從四品,即便宣王府不如往日,對他顧中天來說與我宣王府來往,也是真正高攀了,為了邀功他怎會不誇讚自己女兒。”

聞言宣王重重一哼,挾著一絲寒意的冷笑自他唇邊溢出來:“便是因為如此,他家三女便是拚了性命也要將吾兒治好,若是不好,本王讓她拿命來換。”

原是七月豔陽天,室外酷熱難捱,即便室內放了冰磚用以消暑也仍覺夏日炎炎,宣王話一落地,卻覺室內寒意陡生,後脊梁都滲出森森涼意。

兀自在一旁商量對策的三位醫女便也是身子一抖,互看一眼,再也不敢多言。

房外小丫鬟清脆的一聲:“稟告王爺,顧三小姐到了。”

“請進來。”

宣王低低清一清嗓子,王妃卻麵露忐忑與期盼,眸中複雜,與他一般無二。

“奴婢小綠見過王爺,我家小姐生性不喜見生人,可否請王爺憑退左右。”

那雕工精致的黃梨雙扇門還未打開,一個濡軟清脆的女子聲音在門外響起來。

“這是說的什麼話!”

王爺夫婦還未搭話,方才抱怨的那個三等女子杏目圓睜,仿佛受到了極大的侮辱:“真當自己是什麼神醫了,我等堂堂天尊殿天字號醫館的醫女,竟還偷師與她不成?”

宣王爺聞言皺眉,不耐之色溢於言表。

“王爺息怒,不肖徒年輕氣盛,容不得旁人對天尊殿說三道四。隻是縱使這位顧小姐醫術高明,吾等在一旁幫襯一二有何不可?”

那中年醫女出口謹慎,處事也極其圓滑,宣王爺聽她說的在理,隻是一幹小丫鬟退下,叫一個身著灰色布衣的少年過來,室內再無其它閑雜人等。

那灰色布衣少年到房門跟前將房內情形說清,門外似是在商討考慮,過了須臾,房門被人自外由內打開來,一襲紅影赫然映入眾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