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到處都是血。
血海裏影影幢幢熟悉的身影，哭卻哭不出，胸口仿佛被掏出一個洞。
珍重之人失去的悲愴，無力相救的自我厭棄感，山一樣將她壓得難以喘息。
“小姐，小姐。”
一個溫暖聲音仿佛隔著萬重屏障對她呼喚，仿佛告訴她不可再有遲疑。
顧雨菡豁然睜開眼。
守在一旁的小綠被嚇的直拍胸口：“哎呦，嚇到奴婢了。”隨即笑眯眯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麵到了她跟前：“小姐，快用長壽麵。”
窗外日光撒進室內，一片清暈如霜。
原來已經到了早上。
“昨夜小姐跪的太久暈倒了，奴婢一時害怕吵醒了老爺夫人，便把小姐送回來啦。老爺看到小姐暈倒的樣子也心軟了，當夜就放了二小姐回房。”
她將一雙玉箸遞給她：“小姐吃完麵，還要量尺寸做衣服，然後沐浴換上新衣，專心打扮。另有菜色還要小姐一一過目。穆嫂早早就起來生火做飯，給大家做好吃的呢。院子裏也張燈結彩，夫人還專門讓人送來了一些首飾。”她突然壓低聲音，對她神秘的眨眼：“昨晚老爺可是生氣了，夫人難過的直掉淚，今天這不又做衣服又送首飾的，平日裏隻在東廂房看到的場景，沒想到西廂房也有這一天。”
“二姐那裏……”
“這個小姐就不用擔心啦，老爺再生氣也是自己親生女兒，昨天安撫好啦，夫人也給了許多好玩意呢。二小姐難得的沒有再鬧。”
依她的性子，怎麼可能這麼安靜。
心中疑雲陡起，欲要深想卻覺頭痛的厲害。
忽想起在宣王府中的詛咒來。
本來她不在意是因為詛咒是帶著怨念的因果報應，她雖然是驅靈之人，可與那殘魄生前並無牽扯，因此並未放在心上。
難道……是她錯了麼？
她自問從未有過害人之心，不可能與人結下這麼大的仇怨，除非是，那些魂魄覺得因她而死。
腦中突然閃現趙四的臉。他武斷的以為那些人是因她而死，所有源頭都是因為她。
莫非真的是……那些初到華淩就得怪病而死的老奴們。
可她怕他們靈魂不安，曾仔細的替他們超度，讓他們免受陰風洗滌，在這塵世失了心智，助他們早登極樂。那些人的魂魄早已投胎轉世，已不再這世上了。
難道……有人在她之後拘走殘魄煉引到了狐塚？
若果真如此，這個幕後黑手也太過強大狠毒了些，連鬼魂都不放過。
“小姐，今日是你生辰，老是皺著眉可不吉利。”似是意識到什麼“呸”“呸”兩聲：“老天爺勿要當真，奴婢亂說的。”
侍奉顧雨菡吃完長壽麵，小綠雙掌一拍，兩個身穿青蔥色緞麵襦裙的婆子帶著喜色進來：“恭喜三小姐。奴婢們前來給小姐量尺寸。”
小綠二話不說將顧雨菡從床上拉起來，兩個婆子頗是伶俐，一人扯住一隻胳膊，容不得她有半點拒絕。
小綠將一頁信箋捧著給她看：“這是今日的菜色明細，小姐看一看。”
顧雨菡瞧都沒瞧一眼：“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