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伯“咦”了一聲,問道:“湯大人說的可是今日一起回府的那位麼?”
湯圓哈哈笑道:“可不是。原來這位就是傳說中的顧三小姐。”
管伯眉頭微微一蹙:“湯大人,這可說笑不得,聽聞那位顏三小姐已經香消玉殞。已死之人卻出現在大人車上,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呐。”
湯圓笑意裏幾分冷然之色:“這位顧大人耍的好花招。顧三小姐乃是閨閣女子,所識之人不多。我看著眼熟,才猛然想起以前媒婆曾拿了這位小姐的小像到了府裏。我細細比較之下,就是那位顧小姐。一個時辰之前又命人去看顧三小姐的墳墓……”他故意延長話音,笑嘻嘻道:“管伯猜猜?”
管伯笑的沉穩:“湯達人戲弄老奴,依老奴淺見,裏麵定是空的。”
湯圓聞言煞有介事的搖頭:“非也,非也。裏麵是具男屍。”
男的?
管伯袖管一攏,撇頭去看顏子軒:“大人。”
湯圓一鼓作氣:“大人,在下瞧著不止顧家有蹊蹺,這顧三小姐也蹊蹺的很。方才問她之時觀她神色,並無作假。那樣子仿佛對如何出現在車內並不知曉。在下愚見,此事並不是尋常的案子。”湯圓不由摩拳擦掌,一臉壞笑:“說不定能揪出點什麼。”
顏子軒側身立在燈下,暖色光暈映著他頎長身影,似是冬日裏寒梅,舒卷淩冽。他聲音亦是寒淡:“査。”
湯圓喜滋滋抱拳:“得令。”竟轉身出去了。
管伯見狀不由笑了:“湯大人又找到了新案子,高興壞了。”他小心覷著顏子軒神色:“那這位小姐該如何處置?”
顏子軒聞言唇邊若有似無掠起一抹複雜弧度。很快又掩映在溫和笑容裏:“她是湯圓查案的關鍵線索,先拘著吧。”
管伯在身後亦步亦趨:“既然如此,那大人可還要見?”
見?
他是見過的。
猶記得暖閣裏那一抹如雪色紅梅一般的豔麗紅色,女子美豔的眉眼裏神采飛揚,得意似暢快肆意的春風,讓人忍不住將那縷春風拘在掌中。不想不過幾日,她眉目更見妖嬈,眸子裏卻皆是陰暗嗜血,在他耳邊低語,說要奪他的身子。
顏子軒眸底幾絲難見的炙熱,仿佛盯上上好獵物的獵人。垂眸,那眼裏幾絲狂熱,皆掩映在如青雨迷蒙的長睫裏。
管伯見他麵上淺影斑駁,似是一團迷霧圍繞他清雋輪廓。然而他是不敢撥開的,亦不敢多言,隻立在下手靜靜聽從吩咐。
須臾,才聽顏子軒淡淡的一聲:“不見。”
窗外移了一株上好的杏樹,春日裏杏花開的姹紫嫣紅,便猜想到了秋日那果子定是鮮美。如今氣候不到,果子青澀,何必破壞了這等待的雅興。
第二日,穆黎依舊一身黑衣前來傳話:“相爺有事在身,近日難見。”
顧語菡聞言不由氣笑了:“朝夕令改,毫無誠信。”
穆黎本欲扔話便走,聞言腳步一頓,回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揪起她衣襟:“若不是因為你是女人,這樣編排相爺早把你大卸八塊。”
顧語菡鳳眼一挑,盯著他抓住她領口衣襟的手:“那你現在把我當成何人呢?”
穆黎聞言一驚,才見情急之下正抓在她胸口之上。一時驚怒交加,似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臉色紅的醬紫,一陣風人便不見了。
洛風斜斜撐著下巴躺在榻上,妖嬈輕笑:“菡兒你好壞。”
顧語菡忍住揉額角的衝動橫他一眼。
自從昨夜休戰,此人改了性子,對著她一笑百媚生。聲聲“菡兒”的叫著,肉麻的她雞皮疙瘩都落了一地。
定是發覺對她不可使強之後,用這種招式來報複她。
“狐狸擅媚,盡人皆知。你大可不必在我身上白費功夫。”
顧語菡再不看他,靜坐養神。
洛風眼眸一挑,怎一個秋波盈盈了得:“菡兒這樣可一點都不可愛。”
不可愛?
顧語菡不由幾絲恍惚。忽想起還是兒時,顧中天喜愛捏她臉蛋,嫌她小小年紀老氣橫生,說她不可愛。
自她記事起,看到這些常人不能見之事,她便知道自己這一生,都難似那小女兒家,隻盼一生被珍視愛護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