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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八,沈冰進宮的前一日。
沈渤將妻妾兒女都喚到一處,要吃個團圓飯。這次之後,再想團圓也比較難了。沈冰因為明日就要成為娘娘,所以破天荒地坐在首位。
滿桌子的人都看著她,她卻隻是淡然相對。
沈渤忽然覺得,這個女兒竟然在這短短的幾日,長大了,成熟了。不過好好的孩子,就這樣送入宮中,他對她多少還是有愧疚的。
他夾了塊蘿卜糕在她的盤子裏,“多吃點,這都是家常菜,以後去宮裏,就吃不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大夫人的笑聲很尖,“老爺,您是怎麼了!二丫頭從來就不吃蘿卜糕的!”
“噢,是嗎?你看我——”
沈冰曾經就是在破碎的家庭裏長大,沒有得到過多少父愛母愛。沈渤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女兒不吃蘿卜糕,但他剛才的擔憂之情溢於言表,還是讓沈冰感到了一絲溫暖。向大夫人微微一笑,“偶而吃一下,還是覺得不錯的。”
說著將那塊蘿卜糕放入了口中,味道隻是差強人意。
大夫人的麵子有點下不去,沈落櫻冷冷地哼了聲,懶洋洋地道:“現在才討好爹,不嫌太晚了嗎?以前怎不見得你如此順著爹。”
這段日子,從侍女及沈落櫻和眾人的態度,沈冰大概能夠想到“自己”以前可能是又偏執又孤寂,爹不疼娘不愛,造就了一個冷冰冰的她。
所以她其實也向來不得沈渤的疼愛。
不過現在情況不一樣,自己要代替她沈落櫻入宮,所以才——
沈冰沒有再往下想,再想,就要為自己痛,為曾經的沈冰痛。
沈渤畢竟比小輩想得多,一入宮門深似海,固然有許多的絕望,但宮中也從來不缺乏意外和傳奇。誰知道看起來並不是十分出色的沈冰,入宮後會不會意外的得到皇帝的欣賞呢?一旦成為寵妃,沈家也可以跟著她一起沾光。
現在如果對她太苛刻,隻怕她將來記仇,反而要對沈家不利。
因此狠狠地喝住了沈落櫻,“櫻兒,你怎可這樣說你的妹妹,說到底她也是代替你才進宮的,你不感激她還說這樣的話,爹對你真失望!”
沈落櫻何從被父親責備過呢?
這時候驀地站了起來,恨恨地看著沈冰,“如果不是我,她又有何德何能,能夠進宮當娘娘呢!爹!她應該感激我才對!
嗷,你現在知道她要當娘娘,所以就開始偏幫她欺負櫻兒了對不對?!”
眼淚珠子像下雨般地落下來,沈渤無奈地歎了聲,“櫻兒!”
一直沒說話的沈冰這時候道:“姐姐,如果你現在後悔了,一切都還來得及啊!明天才是沈落櫻和皇帝的大婚日子,一切都還是可以按照原來的軌跡發展啊。”
“你,你——你知道不可以!”
沈落櫻狠狠地跺了跺腳,飯也不吃了,一個人跑回了房間。
大夫人的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但是礙著沈渤的麵子,沒有發作。這頓飯吃得不歡而散。沈冰自來到沈家,還沒有在院子裏好好地逛過。但見今日蒼穹幽深,月光皎潔,鼻端還飄著桂花香,忍不住在園子裏走走,順便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