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懷聽她呼吸均勻,不知何時應笑已經睡著了。
他的手指從她的額間輕輕滑到她的臉頰上,明明頸上滾燙,臉頰卻是涼的。他修長的手指順著涼熱交替的皮膚邊緣細細摩挲,輕輕揭起一片薄薄的皮膚。
他的手指探到這層皮膚下麵輕輕撫摸,指腹下的肌膚燙得灼心。
君懷慢慢將那層皮膚嚴絲合縫地重新貼好。
每隔半個時辰,他嚐試將僅剩的一些水喂給她,她卻要緊牙關,滴水不進。
風雨聲震耳欲聾,雨水從屋頂滲入殿內,青石地麵上積聚了一大片水窪,又濕又滑。君懷慢慢淌過積水,將裝滿砂鍋從殿外拿到手中。隻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他的衣袖和肩膀便已濕透。
他將砂鍋外麵的水珠擦幹,小心翼翼地將它架在火上。
做完這一切,他摸索著探向她的額頭,她的額頭越來越燙。
夜深子時後,應笑燒得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她冷地發抖,像一片樹葉在寒風中瑟縮般抖個不停,他隻好再將篝火點燃,他找不到足夠的枯枝,隻好點燃了新鮮的樹枝,騰起一股股嗆人的濃煙。
他將她挪到篝火旁,他解開腰帶,用外衣將她緊緊蓋住,把她抱在懷裏。
她睡在他的胸腹間,急促的呼吸像抽拉的風箱,他覺得自己快要被她燙傷了。
記憶中,自己的身體也曾這般燒得滾燙,再睜開眼——世界論陷入黑夜,永無天明。
他十幾年平靜無波的心情,像是忽然長滿的春草般,雜亂而生。
他一遍遍摸她的臉,試圖記住她的輪廓。
她昏睡不醒。
就算在平常時候,她每次呼吸吐納都驚人地綿長,但是這時她的呼吸聲像停止了一般,明明還有心跳。
他知道動物冬眠就會進入深睡狀態,如同假死。
龜息之法?
應笑正在做夢。
在夢中,在被鬼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