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從青銅鼎的鏤空花紋滲進來,沈懷素的玉鐲在葉霆掌心發出細碎的嗡鳴。
那些泛著藍光的甲骨文矩陣懸浮在潮濕的苔蘚牆上,將地下通道映照得如同浸泡在福爾馬林裏的血管。
“別碰左側石壁。”葉霆用玄鐵傘尖抵住她後腰,傘骨展開時帶起一串幽藍電弧,“三叔在玄武岩裏摻了磁暴晶體。”
沈懷素的睫毛掃過夜視鏡片,腕間玉鐲突然被某種引力扯向東南方。
三米外的青銅饕餮門環正以每秒十七次的頻率震顫,細看才發現每片鱗甲都是微型算盤珠——這是葉家初代掌權人設計的洛書九宮鎖。
“坎位第七珠卡著半粒隕鐵。”她將量子芯片貼在太陽穴,視網膜投影立即浮現出三百六十度全息建模,“但葉三叔把震位的青銅簧片換成了……”
爆破聲打斷她的分析,葉霆攬著她滾進甬道時,頭頂墜落的鍾乳石在半空炸成齏粉。
沈懷素的後背撞上冰涼的石板,玉鐲裂紋裏滲出的熒光正順著葉霆鎖骨的血色星圖蜿蜒,將兩人皮膚接觸的位置灼燒出梵文圖騰。
“二十秒。”葉霆咬開玄鐵傘柄的暗格,隕鐵齒輪咬合聲與閣樓傳來的《雨滴》前奏詭異同步,“看到水銀池裏的二十八宿浮雕沒?”
沈懷素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些本該靜止的星宿正在液態金屬表麵遊移,玉鐲投射出的甲骨文突然扭曲成莫比烏斯環。
當葉霆的血滴入水銀池的瞬間,二十八顆隕石製成的星子突然懸浮半空,組成與絲綢地圖完全吻合的蟲洞模型。
“抓緊。”葉霆突然將她推向震位,玄鐵傘骨刺入牆壁的刹那,沈懷素看見他後背迸開的血花——葉三叔竟在機關核心埋了淬毒的蒺藜釘。
金屬刮擦聲從四麵八方湧來,沈懷素的夜視鏡片突然爆出雪花紋。
玉鐲的裂紋此刻已蔓延成北鬥七星的形狀,當最後一道裂痕貫穿勺柄時,她突然抓住葉霆滲血的手掌按向玄武岩牆麵。
量子糾纏產生的藍光中,那些本應致命的蒺藜釘突然調轉方向。
沈懷素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與閣樓留聲機的鋼琴鍵產生共振,被毒液腐蝕的玄鐵傘柄正在她掌心重組分子結構。
“坎位不是第七珠,”她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顫音,“是三叔用全息投影覆蓋了真正的洛書陣——你看水銀池倒影!”
葉霆咳出的血珠墜入池中,驚起一圈發光的漣漪。
本該是二十八宿的位置,此刻竟浮現出葉家老宅的立體投影。
沈懷素的玉鐲突然自動解體,碎片懸浮著嵌入池底某個隱藏的凹槽——那是用隕石粉標注的蟲洞躍遷坐標。
“小心!”葉霆突然撲倒她,三支淬毒的弩箭擦著發梢釘入石壁。
沈懷素在翻滾中摸到他後背黏濕的傷口,量子芯片植入處突然傳來灼燒般的劇痛。
閣樓的鋼琴曲在此刻變調,那些遊移的星子開始以黎曼函數軌跡運行。
當第七個音符炸裂時,沈懷素突然扯開葉霆浸血的襯衫。
他鎖骨下的血色星圖正在與玉鐲碎片共振,而那些毒箭的軌跡突然在她視網膜上解析成三維拓撲圖。
她咬破指尖將血抹在玄鐵傘骨,傘麵展開的瞬間竟幻化成量子計算機的界麵。
“三叔篡改了引力參數。”她將傘尖刺入水銀池,二十八顆星子突然靜止成克萊因瓶的形態,“但真正的機關在……”
地麵毫無征兆地傾斜,沈懷素被甩向布滿倒刺的銅鏡牆。
葉霆用受傷的手臂格擋的刹那,她看見鏡中浮現出三十年前的畫麵——穿旗袍的女人正將某種發光液體倒入青銅鼎,而她腕間的玉鐲與沈懷素的裂痕完全一致。
“母親?”葉霆瞳孔劇烈收縮,背後的傷口突然迸發紫光。
沈懷素的量子芯片在此刻過載,玉鐲碎片組成的北鬥七星突然射向銅鏡,將三十年前的影像折射成無數碎片。
當最後一塊碎片嵌入天花板時,整個空間突然陷入絕對黑暗。
沈懷素聽見葉霆的呼吸聲近在咫尺,血腥味混合著隕石粉的焦灼氣息灌入鼻腔。
閣樓的《雨滴》前奏突然卡帶,取而代之的是老式電報機的滴答聲。
“別動。”葉霆染血的手指突然捂住她嘴唇,玄鐵傘柄傳來高頻震動。
沈懷素的夜視功能恢複的瞬間,看見數以千計的納米機器人正從牆壁滲出,組成葉三叔的全息投影。
“賢侄媳果然沒讓我失望。”投影的手指穿透沈懷素的肩膀,劇痛讓她看清那些納米機器人正在改寫青銅紋路,“不過你們真以為,葉家秘密是區區蟲洞坐標?”
沈懷素的玉鐲碎片突然懸浮成DNA螺旋結構,量子計算機界麵閃過大量亂碼。
當葉三叔的投影即將觸碰到隕石星子時,她突然抓起葉霆流血的手掌按向自己的量子芯片。
“錯了。”她眼底泛起玉石般的冷光,“您最大的失誤,就是沒發現玄鐵傘其實是……”
整個空間突然被藍光吞沒,沈懷素最後的意識停留在葉霆驟然收縮的瞳孔裏——那些血色星圖正在她皮膚表麵重組,與三十年前銅鏡中的旗袍女人產生量子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