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早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蠶絲的薄紗照射到了屋裏的時候羅墨就已經醒了過來。他之前經常在網吧通宵,所以每當躺在床上的時候他總是感覺尤為溫暖。本來他是是習慣賴床的,但在學院裏的十幾天內被硬生生的改了過來。
蔣欣研仿佛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每次都在他剛剛睡醒的時候那熟悉的敲門聲就會響起。
如今他離開了學院,那個早上少了那個那個溫柔少女的敲門聲,他忽然覺得少了什麼。
這個世界真是安靜,整個世界好像都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方亦武給他安排的酒店又大又奢華,他一個人住這麼大的酒店顯得很是空曠。
酒店的床是4*3的大床,即使三五個人一起睡也不會覺得擠,羅墨在床上想橫著睡就橫著睡,想豎著睡就豎著睡。無論他的睡相怎麼不好都半夜都不會翻到地上。
此時躺在大床上的羅墨卻出奇的懷念起他家裏的那張小床來。
羅墨在家裏的時候睡的是那張小床,那張小床很窄,每天晚上睡覺都隻能保持一個姿勢,一旦原地滾上180°半個身子都會懸在床外,羅墨小的時候經常在熟睡的時候掉下床去,每當這個時候他都隻能自己搬著掉下來的被褥再爬上床去,重新將整個被窩暖熱才能再睡著。
他每次上床之後還不能亂動,如果一動床板就會發出那些令人牙酸的“吱呀”聲。如果他一發出那種聲音隔壁的爺爺奶奶就知道他還沒睡,隔壁就會傳來爺爺的咳嗽聲。
羅墨以前每天早上睜開眼,他首先看到的都是那個厚厚的舊窗簾,一般這時外麵的天已經開始有些蒙蒙亮,窗簾的邊縫已經開始泛起青色的微光,眼光睡著窗簾下移就能看到自己的寫字台,和貼滿遊戲海報的牆壁,這時窗外會傳來在院子裏爺爺的咳嗽聲和廚房裏刀與案板碰撞發出的悶響。
那時候還沒有完全清晰的自己總是忍不住將身上的被子往臉邊拉了拉,那時候睜開眼還整天考慮著自己是要再睡五分鍾還是要掙紮著去上學,昨晚自己的夢還在腦海中沒有散盡,自己妄想著明天的自己,會不會變成超人去拯救世界。
有些熟悉而清涼的氣息會在空氣中蔓延,讓你的鼻子又幹又澀。
那時候世界仿佛都還圍著他轉,他的世界裏還沒有惡魔,沒有戰爭,沒有昨天,也沒有明天,但那時候的那種感覺真是棒極了,就像看著一副潑了墨的山水畫,墨水在紙上隨意的蔓延著,上麵每一處都美到了極致。
此時的羅墨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夢中還是已經回到現實,這裏既沒有爺爺的咳嗽聲也沒有刀碰著案板發出的悶響。
這裏隻有一張空蕩蕩的大床和孤零零的自己。
以前他總是覺得床太小躺在上麵就想要翻身子,一直保持不動的話渾身仿佛都無比難受,現在自己即使在床上坐廣播體操也不用擔心有人會咳嗽著來斥責自己。
但是他忽然失去了來回轉動的興致,他抱著腿蜷縮成一團,就像他以前那樣,這個動作讓他無比的安心。
他以前總是覺得自己和世界有層無形的隔膜,這層隔膜讓他無法融入其中,但直到這時他才發現,過去的他其實一直都活在那個世界裏,始終未曾脫離。
現在他終於陷入了絕對的安靜之中,沒有人會再來叫他起床,沒有人會在他還在朦朧的時候就為他準備好一切,這種感覺仿佛是他一直以來希冀的,但這種感覺卻讓人如此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