鸚妖臣出於待客之道和下臣之道,不會一直往尊貴的客人臉上盯著,更不能抬頭看向自己的君上,所以智眼中所能看到的,不過是方才入殿的一小段動態直播,隨後便是幾乎定格的靜態畫麵。
畫麵中,隻能看見竹九歌的側身,以及座位之上血妖帝的半截黑色袍角。好在,聲音倒是聽得清晰。
“在下鼎農門神醫座下親傳五弟子竹九歌,見過血妖帝。”畫麵中竹九歌仍舊是站直了,隻做了個揖。
鼎農門的親傳弟子身份尊貴,即便遇了一方地界之王,也無須太過多禮。
“竹九歌所來為了何事?”血妖帝的聲音深沉而富有磁性。
“受神醫羅佗吩咐,率領弟子三十餘人例行行醫,未病先防,為妖界眾生謀取安康之道。不過,在此之前,竹九歌總得事先跟妖帝打個招呼。嗬,倒是感謝妖帝百忙之中抽空一見。”
這話的語氣,明顯對血妖帝拖延三日才召見表示不滿,而潛台詞更明顯,之前等待三日不過是處於禮儀之道打個招呼,即便如今妖帝不同意,他竹九歌該做什麼事還是繼續幹。
話說得雖然狂妄,血妖帝卻知道,如果鼎農門的人要行醫,而他阻難,那第一個不服的,必然是他的妖民們。雖說平日無不登門,但能讓鼎農門的人號上一脈,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準了。”血妖帝說道。
“多謝妖帝。”竹九歌一笑,看向血妖帝,又看向了鸚妖臣,似乎在找什麼,略微皺眉,“早便聽聞血妖帝寵愛一隻靈寵三尾靈狐,幾不離身,而身旁更有一鸚一鵡兩位妖臣,今日不見那靈寵便罷,怎麼獨獨看見鸚妖臣一人?”
他這話一落,智隻覺得自己所看到的畫麵有些搖搖晃晃,而畫麵更是一閃一暗——是鸚妖臣的眼皮蓋了下來又睜開,頻率頻繁得有些古怪。
看來,竹九歌提問的問題,怕是戳中鸚妖臣某些想要隱藏的事了。
“阿尾已於兩個月前被天兵絞殺,而鵡妖臣,”血妖帝的聲音極快地頓了一下,“因要事在身,暫不在沉血城內。”
“這樣啊,那竹九歌就不多問了,現在也沒其餘的事了。”
“如此,鸚妖臣,你先領著竹九歌退下吧。”
鸚妖臣上前領了路,竹九歌走著走著,卻突然又回過頭,笑著說道:“哦,對了,忘記道謝了,妖帝為我們三十餘人安排入住的臨月閣那是相當不錯,不過我想問,能否長住呢?”
鸚妖臣腳步一滯,導致智眼中的畫麵也明顯頓了一下。
“待多久都無妨。”血妖帝的聲音,深沉之中,帶著涼意。
竹九歌這才笑著答謝,隨後,便跟著鸚妖臣走向殿外。
殿門一開,三十幾位弟子皆是望向了竹九歌,柳書之剛想訓斥“眼睛不要亂瞥”,就看見竹九歌抬起了手製止住他的話。
竹九歌笑說:“弟子們,竹五師兄我已經跟血妖帝稟明了來意,你們隻需再在這沉血城待個一晚,明日我便安排你們到各小城去,所以今晚你們便先自由狂歡罷。”
眾弟子一聽,臉上都帶了喜色。
竹九歌繼續說道:“明日過後,每兩人一組,具體的分組以及去的小城地點,都會在明早給你們。不過,跟我一同待在沉血城的人……”
他的眼光在眾位弟子之中掃過,來回看了幾遍,仿佛不經意一般,隨意地指向角落裏的一個青衣少年,說:“就是你了。”
“怎麼是他?”鼎農門弟子中有人驚訝地低聲說道。
“智修師弟不過是低級弟子啊。”
“低級弟子能來妖界已經算行了大運了,居然還能跟竹五師兄一起執行任務!”
……
有了一兩個人開頭,一時間,眾人竟然低聲地議論紛紛。
“嗬,你們有異議?!”竹九歌喝到,“親傳弟子的決定,什麼時候還需要你們來左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