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放下棋子,道:“因為你沒有我的這些慘痛的經曆,近三年了,我每時每刻都在內疚和悔恨中,所以我才會有這種義無反顧的精神。”
“好了,如今已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好好醉一場,一切從頭開始,咦,你姐姐還沒準備好。”南安王爺不禁道:“你這姐姐那般都好,就是醋味大了點,一有點風吹草動,就酸的不可收拾。”
水溶微笑道:“若沒有姐姐約束,說不定你的王府後院早已姹紫嫣紅,不可開交了,你的風流韻事我還不清楚,當心我告密。”
南安王爺嗬嗬笑道:“莫提,等明年你娶了王妃,你就會體會我的苦楚了,更何況你瀟灑倜儻,一定更會難過的。”南安郡王越想越有意,不由自己笑了起來。
從南府回來,夜已有些深了,放下心中的負荷,水溶喝的醉意熏然,如玉的麵上帶著淡淡的紅意,平日清亮的雙翦已沒有了逼人的犀利,而是泛著微微的朦朧。
由於酒燥人熱,水溶沒有坐轎,踏著夜風騎馬和子揚一起從後門進來,拐過杳無人跡的花園,走在前麵的水溶忽的發現前麵拐角處有個人影,正向著自己寢殿處張望。
生來的警惕使得水溶混脹的頭腦霎時有了一絲清醒,悄悄放慢步子,水溶慢慢向前走去,身後的子揚見狀,忽的一下護在了前麵,接著低沉的喝道:“誰在那裏。”
突然地喝聲在靜寂的夜裏格外的分明,前麵的那人也是嚇了一跳,慌張的回過頭來,子揚和水溶同時鬆了口氣,借著淡淡的月光,見是三郡主水瓊,由於水瓊披著風衣,所以從後麵看不出身形。
走到近前,水溶道:“三妹還沒歇息,夜深了有事嗎。”沒有料到王兄從後麵過來,平日裏沉靜的水瓊似乎有些緊張,低聲道:“晚上感覺有些發悶,便出來走走,走累了,正在歇腳呢。”
水溶也沒在意,熏熏的酒意讓的他有些疲倦的道:“早些回去歇著吧,以後夜裏出來多帶個人。”
水瓊恭敬地應下,低聲道:“我知道了,王兄也早些歇息吧,妹妹先回房了。”說完,匆匆的從水溶側邊走過去,隻是微微的一停頓,便疾步離開。
剛要起步回房,水溶像想起什麼似地,道:“子揚,三郡主獨自一人,你護送她回院子後再回來。”見身後的子揚沒有應聲,水溶不由回頭道:“子揚,你沒聽到本王的話嗎。”
子揚好像剛剛醒悟過來,忙道:“是,屬下遵命。”說完,便轉身離去。
搖了搖昏昏脹脹的頭,水溶自言自語的道:“看來今日是真喝多了。”
一片崎嶇嶙峋的荒山,到處是折斷的兵器和不全的屍首,一聲尖利的烏鴉叫,更添了幾分悚然。
水溶急匆匆的邊跑邊翻看,絲毫不理會身上的戰袍早已變成了血色,在山腳拐彎處,水溶一下撲了上去,老北靜王斜躺在那裏,黑亮的鎧甲已沒有完整之處。
抱著父王,水溶驚慌的搖著,嘴裏不停地喚著,年輕的臉上充滿了駭然,清眸裏早已虎淚成串。
也不知過了多久,水溶的嗓音早已嘶啞,才聽到一個虛弱的聲音道:“清兒,別難過,大丈夫為國捐軀,死得其所。”
水溶連聲道:“不,不,父王,都怪我,是我沒有聽你的話,誤聽了人言,是我害了你。”老北靜王慘淡的笑了一下,道:“傻孩子,父王怎麼會怪你,好好記著這個教訓,北府就交給你了。”
水溶大叫道:“父王,你不會有事的,太醫馬上就來了。”老北靜王吃力的抬了抬手,道:“可惜父王不能看你襲王進爵了,父王相信你一定會做個好王爺的,清兒,父王一點都不怪你,你還年輕,總要經曆,還有,”
老北靜王附耳對水溶低低說了幾句,末了道:“別怪他,父王相信他隻是一時糊塗,答應父王,好好照顧你的母妃和弟妹們。”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抬起的手頹然落下,水溶大叫一聲,淒厲的喊聲在山穀引起陣陣回聲。
過了不知多少時候,水溶才抬起悲傷的頭,隻見子劍護在前麵,玄色的勁衣上插滿了弓箭,一雙大眼直直的瞪著前方,低低的說了聲:“王爺,屬下無能,先走了,請王爺不要忘了答應屬下的事。”說完,渾身是箭的軀體慢慢倒了下去,殷紅的鮮血模糊了水溶的眼,水溶不由渾身一顫,驚醒了過來,原是南柯一夢,靜寂的窗外依然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