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雨淺是一個帶著男孩子氣的女生,她性格直率大大咧咧,平時磕磕碰碰自己都不會放在眼裏,跟隨著哥哥見過幾次殘忍的凶殺案,自以為定性足夠高,然而親眼見到人之將死的一幕,她卻隻能舉足無措的捂著嘴巴,怕是手一鬆她就會哭出來。
蘇文辛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倒了下去,他的死亡似乎已經成為了不可逆轉的事實,孫雨淺成為了殺人犯,可笑的是自己的哥哥就是一名警察,她噙著眼淚緩緩的推了推蘇文辛的肩,似乎還抱著最後的僥幸,她的聲音難以自製的顫抖著:“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然而無論孫雨淺再多詢問,蘇文辛仍無動於衷的趴在桌上,這個男生的體溫在漸漸的散去,胳膊也已經變得僵硬。孫雨淺不想害人,她想著要做一個像哥哥一樣盡職盡責的人。傷到小貓小狗都會心疼的她,現在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男生,因為這場能力測驗而失去生命,她漸漸陷入絕望。
沿著蘇文辛坐著的轉椅蹲了下去,孫雨淺的牛仔褲上沾染了不少的血跡,淚如泉湧的女孩用手臂環抱著下巴,像受傷的貓一樣蜷縮在了蘇文辛的身邊,她別無奢望,隻等著那個當警察的哥哥來就好,校醫怎麼可能讓失血這麼多的人死而複生呢,她會被當作殺人犯,並且以禦魂人的身份進了監牢。
似乎這種結局早已經注定。
唯一能更改這種結果的,隻有老天爺,神,還有禦魂天師。但他們都那麼遙遠,可望不可即。
越想越覺著自己正在墮入深淵,孫雨淺把頭埋進胳膊裏哭的泣不成聲,直到淚水潤濕了她大半個衣袖,她才用手背抹了抹臉上的淚,但那一刻,她的手中卻似乎劃過什麼柔軟的東西,像毛毯一般。
孫雨淺哽咽著抬起頭,卻感覺眼前一黑,她被什麼東西擋住了眼睛。定神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麵前居然垂下像簾幕般厚實的羽毛,層層疊疊的黑羽發著烏亮的色澤,她正被遮蓋在下麵,那一秒,孫雨淺停止哭泣,撥開羽毛錯愕的站起身來,她回身去看蘇文辛,發現那個男生居然睜開了眼睛,但是那一雙眼睛除了黑色再也沒有別的雜質。
瞳仁如夜。
蘇文辛的背上展開著一雙豐滿的黑翼,他的頭發也變得比之前更長,停止流淌的鮮血都變成黑色的灰,他正在把那些黑灰聚攏起來,孫雨淺目瞪口呆的看著蘇文辛的舉措,但是更讓這個女孩震驚的,是此刻在蘇文辛的手臂處,居然坐著一個嬰兒般大小的妖影,那個妖影見到孫雨淺驚愕的目光,居然氣呼呼的揮揮手說道:“滾遠點。”
“不關她的事情。”蘇文辛抬起手來安撫了下情緒激動的小驚烏。剛才發生的一幕幕,隱著身的小驚烏都看在眼裏,它腦袋簡單得很,隻知道孫雨淺提了測驗的事,才引發這次爆炸,所以這個小家夥把怨氣都怪罪在孫雨淺身上。
不過蘇文辛和驚烏相反,他沒料到自己會變成現在的這幅模樣,因為怕孫雨淺受到驚嚇,反而略帶歉意的問她道:“這個樣子不會嚇到你吧。”
“剛開始倒是有點害怕,不過現在感覺還好。”蘇文辛的溫和態度是孫雨淺意想不到的,她本以為這個男生要和她翻臉,結果等來的卻隻是關切的問候,頓時心安不少。
孫雨淺驚魂未定的模樣蘇文辛都看在眼裏,他無奈的笑笑,對於自己的身體,似乎他也沒有了把握。之前在南寺赤淵和影南交手的時候,他第一次發覺背後的翅膀。那個千鈞一發的時刻,他好像因為有了翅膀所以才保條命。沒想到現在奄奄一息的時候,黑翅居然又重新出現,這麼說來,難道翅膀會讓自己死而複生不成?
蘇文辛低著頭沉思著,他的眼睛裏,黑色開始慢慢消退,不一會他的眼睛就恢複了正常模樣,然而他並沒有發覺,孫雨淺見到蘇文辛眼睛的變化,輕輕的提醒道:“你的眼睛好像變正常了。”
“眼睛?”蘇文辛對於自己的黑瞳一無所知,他聽孫雨淺這麼一說,疑惑的問孫雨淺:“我的眼睛怎麼了,難道剛才不正常?”
“你的眼睛剛才是全黑的,難道你不知道嗎?”
“全黑?”蘇文辛當即一蒙,他腦海裏,瞬間閃過好多的人,都有著通黑的眼睛。
......
南寺赤淵,暴雨。在鍾樓下他發現的影南,黑瞳。
李彥坤的陵墓,那兩個死去的禦魂人,黑瞳。
蘇家別墅,落地窗前送來贖魂經的那個男人,黑瞳。
除了這三個,蘇文辛還想到一個地方。這些事件暗中牽扯在一起,但起源似乎都回到了那個地方。他被埋沒了的記憶似乎有所複蘇,也正因此,他回想起那時的情況,此刻才變得膽戰心驚。
學校邊的停車場,奧迪A8旁和兩個蒙著臉的男人,也是黑瞳......
在蘇文辛進入停車場的一刻,他就被一個人反手壓在地上,毫無抵抗之力。他隻看到另一個人帶著保險箱走到他身後,那個男人從箱子裏拿出一個針筒,蘇文辛被注射了某種東西,然後昏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