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舉一動宛如流雲,帶著悠然的從容與說不出的流暢,一身銀衫映在火燭昏黃的光芒中宛若生輝,讓人如同在看著一場美夢一般的幻覺,拔不開視線。
這樣的美人該是讓人心生向往的,但小侯爺在顫抖,他不知道這是激動還是害怕,二十年安逸閑適到幾乎快要腐爛的生活裏他從沒有這種感覺。他覺得自己快要沸騰起來了,在這沸騰中卻有絲絲寒意從心底裏生出來,仿佛本能的告誡著他去害怕,去恐懼,如果他此時真的能夠找到一個最適合的表達來形容他對這個銀衫美人的感覺,那大概隻能是撲到他的腳下去膜拜。
但是現在他混亂的頭腦裏隻剩美人在燭光下拈著酒杯的玉指和微動的銀袖,被那銀絲繚亂的光攪得腦袋裏一團漿糊。
他一聲令下:“把他們全部給我抓起來!”
那些訓練有素的高手毫不猶豫的出手,這些事情他們做的早已經輕車熟路,隻要把人全部抓起來,小侯爺要的交給小侯爺,其餘的都滅口,再簡單不過。
然而未等靠近,銀衫美人一躍便從椅子上飛躍而起,銀袖揮過,讓人如同看到了一隻銀粉的巨大揚羽蝶,眼前些微炫目,人已經飛上二樓,輕巧的落在小侯爺身邊。
小侯爺一瞬驚懼還未開口大叫,銀袖一揚屋裏一陣風起,火燭油燈盡滅,頓時一片黑暗。
燈火一滅,仿佛阻隔了這件寧靜客棧與外界的東西也一並消失,黑暗裏隻聽到外麵轟隆的雷雨聲,隨著閃電瞬間明暗。
那些高手以小侯爺的安危為優先跳上二樓時,那裏卻隻剩漆黑一片什麼也沒有,宛如掉進了一個漆黑的洞裏,連閃電也照射不進。
童茉香和曾琳琳驚恐的拉著手,她們在高手撤走的一瞬間也想過奪門而出,然而在這件狹小的客棧裏竟然找不到門的方向。
突然響起的點火聲竟然在大雨裏也那麼鮮明,那一點小小的昏黃燭火瞬間就再次將雨聲屏蔽在外,仿佛隔了好幾重屋子,遙遠得那麼不真切。
那一點燭光照耀中一雙瑩白的手將它插在燭台上,隨即那個寧靜和煦的女子漸漸顯露在火光中,帶著淺淺一抹笑容,平淡溫良得叫人沒辦法生出敵意。
“他們不會過來的,外麵雨大,兩位還是歇一晚再走吧。”
童茉香謹慎的看著她,“你們是什麼人?”
女子淡淡垂眸,嘴角笑意猶在,長長睫毛的陰影中卻似乎帶上了幾分憂鬱。隻是那憂鬱轉瞬即逝,在她再次微笑抬眼時已不見了蹤影,淺淺笑道:“故人罷。”
“——誰的故人?”
童茉香和曾琳琳很確定從未見過她或者那個男人,既不是她們的故人,那是誰的?為什麼幫她們?——如果,的確是在幫她們的話。
女子淺笑未語,童茉香卻不知為何也在她那清淺的笑容裏想到曾琳琳之前的猜測。
——他們是七秀的故人,她有這種感覺。
但她還是否定了那個不切實際的猜測,也許故人是真的,但不會是那個人罷了。
“跟我來吧。”女子轉身先行,看著燭光漸遠,童茉香和曾琳琳對視一眼,眼下看起來應當是這兩個人已經掌控了大局,也隻得先相信她了。
她們跟在她身後來到一扇門前,門後是簡單的客房,女子放下火燭微笑道:“你們方才還沒有吃東西吧,我去替你們備點飯菜,隻要不離開這個房間不會有危險的。”
眼前的一切詭異得讓人問不出口,仿佛也不該問,童茉香隻問道:“那小侯爺和他的人呢……?”
女子嘴角的弧度仿佛從未變動,卻讓人覺得那笑容變得似是而非,甚至帶著一點涼淡,淡淡應道:“誰知道,正如他所說的——在這種荒郊野外,就算發生了什麼,有什麼人會知道?”
她轉身離去,屋裏的曾琳琳這才一時放鬆跌坐在床上。
“師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們……。”
“也許他們隻是懂得一些奇門異術吧,但至少是幫了我們的,說不定是跟七秀有什麼淵源的人——隻是……。”童茉香說給曾琳琳聽,也努力想讓自己鎮定下來,隻是她知道就算這些話都是真的,她們也不得不麵對——
如今與小侯爺徹底的翻了臉,過了今晚,若小侯爺活著,麻煩就還在繼續著,若小侯爺真的發生什麼——也許整個七秀,都會被牽連在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