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蒼天不絕小英雄,險死還生到驛中;
隻為災星猶未退,奸謀屢害迭重重。
再說嘉祐王聽了狄母後之言,說到他為娘的難及得當今貴妃之語,是以難救得侄兒。天子聽了這句話,擔當不起,心中覺得慚愧,忙上前曲背彎腰,尊聲:“母後娘娘不用心煩,如今即差官前去救他罷。”太後娘娘說道:“此時隻恐頭兒墮地了。”眾文武說:“臣啟娘娘,此時天色尚早,狄王親還未正刑。”當時天子即差值殿官急往法場救轉狄爺。此時國丈怒容滿臉,焦廷貴得意洋洋,大罵一聲:“龐賊!”快馬加鞭回歸王府,報與高年太太。太太聽罷,驚惶之際流淚說:“兒啊,想你吃了許多苦楚,受了多少辛勞,方能征服西遼,隻望你平安人吃平安飯,豈知今日又起風波,大難臨身。幸得姑娘出朝去救,聖上必然恩赦了。”
再說狄爺得救,進了金鑾殿,叩謝君恩赦罪,多蒙太後娘娘活命之恩,又參見太祖龍亭。國丈也參見了太後娘娘,太後說:“你是國丈麼?”龐洪說:“臣不敢當的。”太後說道:“你堂堂天子的國丈王親老大人,你既為極品之官,何必如此生成一片妒賢嫉能之心,幾番陷害我侄兒?你做人為何這等狠惡奸刁的?”龐洪說:“這是臣不敢為的。”太後說:“胡說!好好地保他前去征西遼,要借刀殺人,你還強辯麼?”龐洪說道:“娘娘,是老臣一心為國,猶恐西遼又動幹戈,因思沒有勇將可當此任,是以保舉五虎英雄前往,若不是老臣保他前往西遼,狄王爺焉能加官進爵,勢位封王。”太後說道:“他封了王位,你滿懷恨著,又與楊滔同謀把飛龍頂冒鳳姣來行刺,我侄兒幾乎死在番婆之手。又虧得皇天庇佑,這英雄又是死裏逃生,皆得包卿之力。就是今日這條計,全虧得老身早已知情,如若不然,我侄兒身首分為兩段。到底狄青有何不好,你與他結得如此深冤,定要生心害他?今日可將冤家之由實實說來,休得隱諱。”龐洪此時伏倒金階,頭也抬不起,隻得連稱:“娘娘啊,臣實無此意,休得枉屈了老臣。”太後娘娘說:“今日老身與你講個明白,自今以後勸你要做個好人罷。倘若仍要做奸臣,不獨臭名萬載,隻恐罪盈滿貫之日終須有報。近則報在自己,遠則報在兒孫。”此時國丈也不敢於答奏,隻得諾應連聲而退。
太後娘娘又問當今道:“若說珍珠旗是假的,龐國丈是個能手,何不命他把真旗取到。如取得真旗回來,目今這旗是假的,然後定罪如何?”天子一想,若要國丈去,明是教他前去吃苦了,說:“母後,旗之真假,如今一刻之間,到底力辨不清,且從緩而辨。但狄青有失君臣之禮,如若置之不問,有幹國法,難服眾臣之心,還望母後諒情處斷。”若講到嘉祐王在龐妃麵上,原來不肯吃虧的,隻因狄太後出朝,雖赦了平西王,到底還要問他定罪名,多少遮遮麵光。此時狄太後想來失了君臣之禮,原是難正國法處斬的,今日罪名不依,恐被眾人私議,便叫聲:“包卿,你是個忠心正直之人,須判定他一個甚麼罪名,方為妥善?”包爺說:“臣啟娘娘,若論臣失君禮,即與欺君之罪相同,本該立時斬首。惟念有功於此,從減等定他一個徒罪,實為至當。”太後說:“包公判斷公平,可準依的。”說完即起,扶輦回宮而去,隨即又抬送回太祖龍亭。此時仁宗天子、眾大臣一同相送,狄太後放心回宮中,不表。
且說嘉祐王便說:“包卿既把平西王定了徒罪,還該定了地方才好。”包公一想,這是試我麵光的,乃據理而行,有甚相幹!即奏道:“離京一百裏,發配遊龍驛,萬歲龍心如何?”天子說:“準卿所奏。可著一員官押解狄青到驛中便了。”包爺說:“臣領旨。”又奏道:“陛下,那珍珠旗是真是假,不易辨分明,伏惟我王定奪。”天子說:“包卿,且收藏庫內,另日再行定奪罷。”就此退班。此時天子擺駕回宮,見了龐妃,就把情由說知,也不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