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新羅遼國合兵堅,與宋爭鋒戰鬥連。
畢竟後來難取勝,生民塗炭枉徒然。
前說張忠、李義依了元帥計謀,誘番將追趕。正躍馬進前,忽跌入陷坑去了。四周鐃鉤一緊,捆綁堅牢,番兵慌張逃走。二將押番將回營,元帥大悅,記了功勞,傳令把番將押進來。左右一聲答應,登時推進兀格鬆上帳。他鐵錚錚立著,罵聲:“狄青呀!你殺害我胞兄,仇如淵海。今日被擒,料也難免刀刑,快些動手。”元帥看這番將卻是一條豪傑,可惜生於外國,今日為亡叛之虜便了,叫聲:“兀格鬆,本帥看你原是一個轟轟烈烈的英雄,隻可惜情理上一些不曉,全不想你的哥哥幫助西遼,來欺上國,自然要砍頭的。”兀格鬆喝聲:“狄青,自古兩國相爭各為其主。我哥哥吃了狼主俸祿,必須為狼主出力的。”元帥說:“他是逆理而行,死何足惜!你也不推度其情理麼?既是兩國相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有何深恨要報仇的?你是不以情理為先,一個凶狠之輩,今日被擒了,還倔強麼?難道真乃甘心待死?”兀格鬆聽了,哈哈大笑說:“狄青,今日既誤中汝奸計被擒,早已抵死,一刀兩段。請快開刀,不必多言。”元帥哈哈冷笑說:“好一條硬漢子。”喝令刀斧手,把他推出砍了,兀格鬆哈哈大笑,叫聲:“哥哥,為弟與你報仇,豈料今朝天不從人願,如今同歸一路地府,仍作兄弟罷!”忽聽號炮一響,頭已落地。刀斧手拾起首級,元帥吩咐將首級號令。
不一時,探子又報遼將討戰,要元帥爺出馬,口出狂言。元帥說:“既然必要本帥出陣,這也何難!”當時元帥盔甲裝束了,拿了定唐刀,乘上龍駒馬。左有張忠,右有李義,帶領鐵甲軍八千,放炮出營,神威赫赫,浩氣嚴嚴。跑到陣前,喝聲:“來將通下名來!”番將說:“本將軍乃牙裏波也。你是何人?且通名來。”狄爺說:“本帥乃大宋天子駕下、平西主帥狄青是也。”牙裏波說:“你就是狄青麼?我父通迷死於汝手。今日正是仇人相遇,分外眼明。”元帥聽罷,冷笑說:“番奴,你好愚也。既為戰將,拚命於沙場,乃性命攸關之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殺了一將,就有人來報仇。從前本帥殺卻了多少番將,眼見得有多少人來報仇的?你看,高懸首級是兀格鬆,他也要與親兄報仇,今日被擒,身首分開。本帥勸你休了報仇之念,領兵回營,以後萬不可出馬,方才保得性命。”牙裏波大喝:“狄青休得胡言!古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立心報仇已久,今日方見仇人之麵,憑你有通天本事,我何懼哉!且著槍!”說聲來了,照心窩刺去。元帥金刀架開,並不忿怒,叫聲:“番奴,你不要恃勇倚強,看看兀格鬆首級,倒不如收兵回去為高。”牙裏波說:“狄青,你休得花言巧語。俺奉了狼主旨意,元帥將令,要捉盡你五虎將,方顯本將軍的手段。”元帥聽了冷笑說:“你好口出狂言,要捉我們五虎將軍麼?那一位將軍與他交手?”張忠拍馬飛出說:“我來也!”縱馬提刀,當頭就砍。牙裏波說聲:“南蠻休來送死!”長槍架開大刀,喝聲:“我殺了狄青,方消我恨!”張忠大喝:“番狗,你口出狂言,拿捉我們五虎將。俺是扒山虎張忠,正是五虎名內的將軍。想你死期到了,來尋我們麼?”說完,把大刀亂砍,牙裏波急架相迎。各憑本領高低,一來一往,爭強爭弱,戰鼓喧天,聲震沙場。一連戰了五十合,不分勝負。
此時,李義在旁,見二人殺得難解難分,即衝出陣前,喝聲:“番狗,休得想活命。”提槍又刺來。這牙裏波,焉能抵得兩般軍器,即時縱馬大敗而逃,二將拍馬趕上。牙裏波回馬喝聲:“宋將慢來,看我法寶取你性命!”登時起一顆丸彈,在空中光華飛舞,要落下來。張忠、李義看見大驚說:“不好了!”連忙回馬就走。這彈子果然利害,向他二人頭頂飛追。幸得狄元帥盔上血帕鴛鴦紅光衝起,丸彈不能下來。元帥又把金刀向空中撩了幾撩,說:“妖物慢來!”果然,彈子被光華衝散,落下塵埃。元帥的盔甲有此奇妙,能破妖物,隻因他的盔甲刀馬皆是鬼穀仙師所贈,所以妖法不敢近前。當下,牙裏波看來不濟,隻得收回法寶又戰。張忠、李義奮力攻擊,刀槍並對。番將抵擋不住,隻得大敗回營,番兵隨逃去了。元帥吩咐,不可追趕,以防番將妖法。眾將回營,元帥坐下說:“列位將軍,今日與番將平戰,不能取勝,其仗妖法傷人。幸有本帥在前,方得無礙。他既有妖法,以後交鋒須要小心才好。”眾將答應。是夜元帥沉沉帶悶,隻憂牙裏波番將又是個旁門道術之人,想他今日雖然敗了,還不知他再有甚麼妖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