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平西千歲返山西,一路花香襯馬蹄。
四虎兄弟多義氣,同心並膽送榮歸。
當下安樂王爺說:“你兄弟二人訴此一麵之詞,孤家信不得的。但既是同胞手足,須要相合,一同供養母親方才為是。為何你推我,我推你?弟兄多是個不孝的。”有趙惟榮說:“千歲爺,小人一人養母,胞弟隻是不管賬的。”惟仁說:“千歲不要聽他妄言,母親是小的一人獨養。哥哥是個賭蕩遊閑之輩。怪小人勸解於他,故要持刀殺我,反說小人持刀殺他,隻求千歲爺公斷。”千歲即呼:“惟榮,孤家看起來是惟仁不好,持刀殺你是真。孤家看你衣衫襤褸,是個貧苦之人,賞你銅錢五十貫做些小買賣,勿要遊閑。人既孝心,上天必信。弟不養母,天必加誅,貧涸到底無人哀憐。領賞去罷。”惟榮領賞,心花大開。叩謝千歲爺恩賞,拿了錢,又拾起刀要走。千歲忙問:“惟榮,你有許多錢,這把刀不要也何妨,何必拿去?”原來,千歲試探他。豈知惟榮得了五十貫錢快活昏了,忘卻前事,直說出來:“不瞞千歲爺,這把刀是小人借來的物,若不拿去交還人,必要小人賠償了。”千歲說:“那一家借來的?”惟榮說:“好朋友張倫那邊借來的。”千歲喝聲:“喪心狗才,原來你自己借來的刀,冤屈兄弟殺你!”吩咐家丁捆綁他,發與縣主照律定罪,斷不姑寬。此時惟榮改口已來不及,叩頭哀告懇求,於歲全然不理,將五十貫錢賞了弟,惟仁叩謝千歲爺,出窯宮而去。惟榮發至縣官重處。自此之後,安樂王似地方官一樣,民間有甚冤屈事情,皆來報告,千歲公斷果也無差,所以眾民遠出稱揚千歲恩德。本地衙門倒無案事辦理。陳橋地麵不獨盜賊寧息,就是流娼窩賭多已盡除,酗酒行凶,刁奸惡棍多已潛蹤。官員役吏不敢貪贓勒端,土惡富豪不敢倚勢淩弱。從此遠近聞名,揚到帝都。
又說山西張文前數月接到狄爺家書,早已重新建造王府,祖墳修理,添載鬆柏,茂秀十分。件件完全,隻待他母子歸鄉祭祖。如今又接書一封,方知太後同來,少不得又要當心整頓宮院。就是汴梁與山西的經由要路,處處多是修理。街衢除汙掃淨,並太原一府十縣各官,協同料理街衢,平坦道路。傳諭民家店戶預先備辦香燭,結彩,免使臨期局促。這張文與妻說道:“我前時與你講過了,太後娘娘乃狄家內人,應該同嶽母一同回來祭祖方為正理。你說她身為太後,必不肯輕身回來。如今方已到。”金鸞含笑說:“妾隻道她乃玉葉金枝,慣住鳳閣龍樓坐享,豈輕易抽閑回轉家園?所以料她不來。如今既到,真乃有幸的,你何必取笑於妾身?”張文發笑道:“這是頑耍之言,有可妨礙?”
又過了十天,當時近有各差走報人,是府、縣差來常常探聽,天天有報。今日到某處,明日到那方,一天一天報近了。一日,報到千歲已到了三十裏了。當時太原府各官員多出碼頭等候半日。頭隊已迎接平西侯張忠,後隨是狄府家丁擁護。張忠下馬與張文見禮。先說本縣多少眾民等候半日,頭隊已迎接平西侯。說太後娘娘、外邦公主未能看過,所以各處經由之路,男女多在門裏窗內暗暗觀瞻。二隊,三隊,四隊陸續而來,卻是四位英雄齊集,家將紛紛。眾英雄下馬,千歲眾人尚未到來。張文對四位英雄說:“千歲兩次平西,全虧眾位協力幫扶。又來同送還鄉,足見意氣深重。”四位英雄笑道:“張老爺,你說那裏話來。前日我弟兄結拜時,許以苦樂同均。就是兩次平西,多是為國。原得跟隨千歲,今日方得封妻蔭子。如今我等送行,應該如此。況且太後娘娘也轉家園的。”張文笑道:“幸得你五人同心共膽。”五人說起龐洪父女,孫秀俱已被誅,眾人欣然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