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霓虹燈上敲出密集的鼓點，林小滿抹了把護目鏡上的積水，電動車前燈刺破雨幕，在柏油路上犁出一道顫抖的光痕。手機在防水袋裏第三次震動，他單手掌把掏出設備，濕漉漉的指尖在屏幕上劃出漣漪。
\"青鬆路44號，孟婆海鮮粥...\"他對著新訂單皺眉，\"這配送費夠買三份粥了。\"
23:47的電子鍾泛著幽藍，後座保溫箱裏的砂鍋粥正在以每分鍾0.3℃的速度流失溫度。林小滿扯緊雨衣兜帽，電動車在積水中劃開銀箭般的軌跡。轉過第三個路口時，導航突然發出刺耳的電流雜音。
\"前方...滋...正在重新規劃...\"機械女聲斷斷續續，\"建議繞行...滋...1937年...\"
刹車片在雨水中尖叫著抗議，林小滿的球鞋踩進沒過腳踝的水窪。手機屏幕泛著詭異的青白色，地圖上的街道正在扭曲重組，最終定格成一條兩側砌滿青磚的狹窄巷道。槐樹枝椏從牆頭垂下，在風雨中織就蛛網般的陰影。
\"您已到達目的地。\"
電子提示音未落，懷中的接單手機突然迸發藍光。林小滿本能抬手遮擋，視網膜卻已被數據洪流占據：
【混沌係統激活】
【適格者認證：先天道體（未覺醒）】
【初始任務：配送至青斑屍傀（倒計時03:21）】
【獎勵：幽冥之眼（初級）】
【懲罰：隨機剝奪感官（永久）】
後頸汗毛根根豎起，保溫箱裏的砂鍋突然發出\"咕嘟\"聲響。林小滿盯著界麵上血紅的倒計時，忽然發現雨聲消失了——不，是整條巷道的雨滴都懸停在半空，像千萬顆水晶珠子凝固在黑色天鵝絨上。
銅門環叩擊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開門的老人穿著藏青壽衣，左胸別的白玉蘭在黑暗中泛著冷光。林小滿瞳孔驟縮——三天前交通事故新聞裏，那個被貨車撞飛的老者分明戴著同款胸花。此刻那朵人造花瓣上還沾著暗褐色的血跡。
\"海鮮粥要涼了。\"老人青灰色的手指搭上門框，指甲縫裏嵌著泥土。
保溫箱扣鎖自動彈開的瞬間，林小滿聞到了腐壞的海腥味。白瓷碗邊緣正在凝結冰晶，湯匙攪動時帶起細小的漩渦。他忽然注意到老人沒有影子，而自己呼出的白氣在觸及對方衣角時詭異地直角轉彎。
【任務完成】
【幽冥之眼載入中...】
左眼突然傳來灼燒般的劇痛，林小滿踉蹌著扶住磚牆。再睜眼時，世界已換了模樣——柏油路上浮動著幽綠磷火，雨滴穿過便利店員的半透明身軀，騎樓陰影裏無數猩紅眼睛明滅不定。
\"小夥子。\"壽衣老人站在門內陰影中，嘴角咧到耳根，\"代我向孟婆問好。\"
電動車警報聲突然炸響，林小滿回頭時渾身血液凝固。後視鏡裏根本沒有什麼巷道，隻有被撞變形的隔離欄，而自己正站在三天前那場車禍的圓心位置。保溫箱裏，砂鍋粥已變成蠕動的黑色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