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潛望鏡,海水下十公尺處的潛水艇艇長已依稀可辨別出高低不平的遠處海岸了……,艇長關上目鏡的蓋子,命令潛艇減速前進。
坐在潛艇艙中的是兩位沒有佩帶肩章的人,透過土黃色的戰鬥服空白的縫線處可以清楚地看出,原來裝釘在這個部位的是標誌英國突擊隊的紫色徽章。這兩人一位是中尉喬治·雷恩,另一位是中尉羅伊·伍德倫吉。這是他們第二次來到諾曼底海岸了,第一次是幾周前,他們被偷送到這裏去仔細測量海岸的坡度,和從淺水海灘到岸上的反登陸障礙物的種類和結構。
這一次的任務則是采集海岸沙灘的標本,具體說,是挖取海灘上的泥沙,帶回英國進行化驗,看看該地域泥沙彈性如何,試驗能否經得住裝甲車輛的重壓。這一任務靠航空攝影照片是辨別不出的。
潛艇慢慢接近海岸,海岸上每隔不遠便有敵軍的碉堡和觀察哨,艇長再次從潛望鏡中觀察,當潛艇潛行至兩個觀察哨之間的一塊海域後,便命令停止前進,上浮。
這會兒,兩位突擊隊員已穿好潛水衣,佩上手槍和短劍,拿上工具,隨著潛艇露出水麵,便打開艙門,走出潛艇,毫無聲息地滑入冰冷的海水中,向五百公尺外的岸邊遊去。
幾分鍾後,這兩人已到達布有障礙物的海邊淺灘了,他們倆人小心翼翼地繞過這些障礙,悄悄上了岸。
四周寂靜無聲,遠處碉堡不時透出一點點紅的光點,在夜色下格外顯眼,那可能是放哨的士兵耐不住寂寞和瞌睡,在靠香煙提神。
就在崗哨的眼皮底下,這兩位受過特殊訓練的突擊隊員,不慌不忙,一前一後靜靜地向前運動著,前麵的人用劍輕插海灘上的沙土,探測是否埋有地雷;後麵的人則從登陸起點處將係有軟繩的鐵針插到岸灘上,然後跟著前麵的往下放繩,每隔五十米把繩上已縛好的鐵針插到海灘上固定住細繩,不使之發生移動。之所以如此,是為了在返回時,沿著細繩走,以避免觸雷。後麵的人在插鐵針的同時,順勢拎一些沙土,按標號放入袋中,準備帶回去進行化驗。
很快,口袋裏的標本泥沙已經裝滿,該回去了。後邊的人打了個手式,前邊的人向後折返。突然,遠處傳來人走沙灘的沙沙聲,這兩人急速臥倒,抬頭仔細觀察,夜色中,一個德軍崗哨似乎聽到了什麼動靜,出來查看究竟,兩人屏住氣息,一動不動。那個崗哨,觀察了一陣,毫無動靜,既沒發現不遠處的突擊隊員,也沒發現那條細繩,便打個哈哧,伸伸懶腰,悠閑地回到碉堡。
又呆了一會,這兩人見安全了,便小心翼翼順著細繩子返回海邊,繞過水中障礙物,向遠處仍在等待他們的微型潛艇遊去。
第二天,這兩人又來了,不過換了個地方,是緊挨這個海灘的另一個登陸地點,同樣的過程又重複了一遍。
原來,這兩人是應美國登陸部隊司令部之需,專門調查猶他海灘和奧馬哈海灘情報資料的。通過連續兩個晚上的偵察,獲得了大量有價值的材料:如登陸海灘的坡度大小,高低潮水位的淹沒情況,水下障礙物的設置,海灘土質的構成等。
這些情報資料經專家分析後,有的放矢地提出一條條對策:如輕型活動障礙物可用巨型推土機推,固定大型障礙物可用炸藥炸;根據偵察得來的障礙物的形狀與結構,還可推算出需要炸藥的數量。
為對付海灘上的雷區,專家們專門設計了掃雷坦克,它可以引爆海灘上的雷區,破壞人工障礙物。
為對付粘性過高的沙土,盟軍專家們特別發明一種新坦克,這種坦克除有一般攻擊火力外,還在坦克車頭前裝有一卷有一定承載力的鋼板,當坦克登上海灘時,隨坦克的前進,鋼板不斷展開,形成一條通道,使後續坦克避免陷入泥淖之中。
盟軍突擊隊的間諜活動,為登陸成功作出了貢獻。
這種派突擊隊實地偵察活動是有極大風險的。不僅突擊隊員要冒生命危險,而且,搞不好還有失密的風險。為保證不把盟軍登陸地點泄露出去,每個突擊隊員的活動的範圍都很大。光喬治·雷恩這兩人要進行上述項目調查的海岸就達二十餘處,跨度從加萊海峽到英吉利海峽,具體哪一處是登陸地點,這些突擊隊員並不知道。之所以如此,是決策當局考慮到,萬一哪次行動不順利,突擊隊員被俘,德軍從他們口中也不會得到真正的情報。上麵提到的這兩人,5月17日在加萊海峽偵察時,被德軍抓去。
與盟軍突擊隊活動的同時,在盟軍最高統帥部的統一指揮下,法國地下抵抗組織也派出各種身份的間諜,對“大西洋壁壘”的結構進行調查。
在諾曼底的康城,一位名叫裘雪的法國人幹得很漂亮。他本人是個油漆匠,表麵看人老實、木訥,似乎還有點愚蠢,肚子裏半點貨也擱不住。靠這些他通過了德國蓋世太保的審查,順利加入了“大西洋壁壘”修建工程隊。
在工程隊中他如魚得水,趁給修建辦主任粉刷辦公室的機會,他發現印有“絕密”字樣的“諾曼底沿岸布防圖”。這是一張五萬分之一的大比例尺地圖,長十英尺、寬二英尺餘,圖上標識著自塞爾布爾至奧芬爾之間的大西洋壁壘的設防情況,其中主要的要塞,火焰噴射器和炮兵陣地等都一一標明;連各型火炮的射程和射角、彈藥補給供應點、通信係統、各指揮所的位置、主要防禦設施等皆有詳細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