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晨抬起頭,看見的不是紅衣男子,而是一片虛無。他的雙眼漸漸露出空洞,仿佛一個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
對著虛空發出感慨,已經是很常見的事情,一直對著那個方向發感慨的人卻很少,隻不過巴晨想著過去數年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即便對著空若無物的虛空,巴晨也忍不住唏噓起來。
但他很清楚,對現在的自己來說,任何類似唏噓感慨之類的情緒,都顯得過於多餘,而且會讓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境再次感受到那絲絕望。
巴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擁有橫跨荒地的實力,更不知道那個時候,曾經的故人還在不在。想起為自己傳道授業的師尊,以及陪伴他度過童年的夥伴,巴晨就是一陣唏噓。
紅衣男子就站在巴晨的不遠處,他的紅衣宛如一朵鮮豔的桃花。
巴晨有些惘然,他不知道等這三百多處山洞全部貫通之後,他還是不是自己。
但當他抬起頭來時,卻發現自己眼前已經不再是山崖,而是一片浩翰幽藍的海水,海鳥不時落入海麵,擾亂晨光與海色。
紅衣男子的背影,離他隻有兩步之遙。
不知何時,他已經來到了小船之上。
巴晨看著站在船首的青衣道人,震驚無語。
當他餘光看到船舷上那幅畫麵時,更是忍不住眼瞳微縮。
船舷的旁邊跪著一個人,那是一個微胖的少年。
更是他童年的玩伴,那個可愛的小胖子,鄭壯。
巴晨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但他明白這肯定不是真身親至,否則第四軍團中的東方星塵必定會有所察覺。
“何為道?”紅衣男子喃喃道。
巴晨仿若沒有聽見這句話一樣,他徑直地向著鄭壯走去,想要給鄭壯一個久違的擁抱。
苦海相對要平靜很多,但風浪依舊極大,能在苦海裏行駛的船舶,無論大小工藝都極講究,所用船木在構造之前,都要堆在船場放很長時間,任由風吹雨淋日曬,消解應力之後才能使用。
然而小船的舷邊,此時卻冒出了一朵鮮豔似血的桃花。
那顏色如驕陽一樣,將所有都融化了。
這樣一朵血色的桃花,在海風裏微微顫抖。
巴晨走到鄭壯身前,看著跪在船邊的少年,想起了昔日鄭壯憨厚的笑容,自然而然的伸出了雙臂。
可令巴晨沒有想到的是,雙臂觸碰到鄭壯的一刻,鄭壯就如同一團煙霧一般,從他的身前消失了。
“何為道?”紅衣男子再次開口。
巴晨看著消失的鄭壯,終於搖了搖頭,看來這一切盡皆是虛幻的。
“你是誰?”巴晨問道。
紅衣男子轉過頭來,雙眸中鋒芒畢露,若一把尖刀一樣,刺進了巴晨的心髒,他看著巴晨,不容置疑道:“何為道?”
巴晨清瘦的臉上漸露清明之色,他的目光落在了身前的苦海上。看著一望無際的苦海,巴晨的心中有了答案。
“我不知道。”巴晨回應。
紅衣男子微微驚訝道:“不知,那為何要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