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宅舊事多(2 / 2)

眼看很難再追上,我倒想看看這廝又有什麼理由來搪塞,他仍是一臉惶恐,“就算她是個賊,也是個鬼賊,丫的你沒看見那玩意沒有臉嗎?”

眼鏡話一出,我不由得回想起來,似乎那女的還真是前後都沒臉。

“不對!她不是鬼!”我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顧不得和眼鏡解釋,我推開了他,跑到那個被打翻的瓷瓶前細看。瓷瓶上麵沾了不少紅泥和水漬,我大喜,紅泥隻有後院的假山下有,那東西就是從那裏來的。

“走!”我拍拍眼鏡的肩,便興衝衝跑了出去。

雨勢小了,但仍蒙蒙一片,看不真切,那個白衣女人在假山後麵坐著,我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照在她身上,不到三秒鍾的功夫,她便像一陣白霧一樣散去,我吐了口氣,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不是什麼女鬼,而是一種器物靈。器物有魂魄,匠人自恭謙,一些相地堪輿的人,看到山頭莫名出現一群白羊,就敢肯定那裏必有古墓,這其實是墓中的器物靈,因常年水汽侵沁那些銀製品蒸騰後形成的幻象。

這樣一來,無異於告訴了我老宅確實埋了東西,而且還不少。可高興之餘,我也有些擔憂。用腳趾頭都能想明白,那銀氣所形成的白色物魄,隻是可視而無形的,可我現在看到的這個,不僅可以離開器物這麼遠,還可以與實物有實質性的接觸,那還能算作是器物的靈魄嗎?

眼鏡沒我想得多,跑回屋裏找來鏟子,開始挖。約摸打了一個一米深的坑,就看到了一個紫銅箱,我和眼鏡將它抱了上來,雨水衝刷掉上麵的泥土,我倆便將其搬到屋裏。

箱子上的紋飾已經不可辨認,很沉,我開始期待裏麵的東西,便直接用鏟子敲掉那把小鎖。

誰知箱子剛裂開一條縫,裏麵竟一股腦湧出大灘汙血,我嚇得手一抖,將鏟子扔在地上。

“真他媽撞邪了,衰瓜!”眼鏡臉刷的白了,失魂一般往後退。我內心也七上八下的,有些不知所措。

等這血不再湧出,我鼓起勇氣,用鏟子將蓋子掀開了。裏麵還真是裝了一箱子的血,但這血卻沒有一絲腥臭,反倒是隱隱散發一絲香氣。我索性拿鏟子在裏麵攪了攪,下麵翻起了一層厚厚的油脂,繼續攪,竟還有一撮頭發和幾個指甲殼。

我明白了七八分,腳底升起一股寒氣,這分明是一個幼童之類的融化在裏麵了,自家祖宗竟做出這種事,可信嗎?

“誒,別攪了,有東西!”

眼鏡眼尖,一把奪過我手裏的鏟子,快速將裏麵的油血物一股腦舀了出來,裏麵是一個人形銀器,銀器中央還嵌著一塊龍形紋玉。

我有些失神,這玉胎質地不凡,所雕刻的龍,是最初形態,形似腹中胎兒圓身曲臥,雖大體像是商周時期的圓身玉龍,但它身上的紋路卻不單一。

我將其扣了下來,緊緊握在手中,“這塊玉龍叫胎燭龍紋玉,通身長3。5厘米,厚1。2厘米,周身共一千三百零一道鱗紋。分別用了雲雷紋、重環紋、菱形紋共雕刻龍身,其龍尾似刃薄而鋒利,其中最為奇特的,是它的首和尾各成一個開端,鱗紋各旋到中央。”

“誒?”眼鏡詫異地看著我,仿佛這才認識我,“那旋到中央,中間那紅珠子又是什麼?”

我摸了摸那凸起的紅印珠紋,“兩邊旋渦鱗紋又分別象征兩條龍,共托著中間的太陽,又有雙龍托珠的寓意。”

我像是背書一樣,將這塊玉龍講解了一番。眼鏡不淡定了,以為我是中邪了,抬手就一巴掌甩過來,我抓住了他的手,甩到一邊。

……

十五年前,一夥藏頭藏尾的人來到我們村。那時的我剛八歲,還屁顛屁顛的跟在老哥身後,像往常一樣,老哥帶我去後山練習什麼尋龍點穴,我在一旁看他裝神弄鬼。

那夥人遇到了我們,和我老哥交談了一番,有個人朝我走了過來,老哥衝我使眼色,我卻傻的冒煙,反而迎了上去,本意是想躲到老哥身後的,卻被那人抓了個正著,他用力捏了我後頸一下,我眼皮一塌,就不省人事了。

等我老哥把我叫醒時,已經是淩晨,我還躺在草堆裏,老哥渾身泥汙,臭的不得了。那群怪異的人不見了,老哥一聲不吭,背我回到家。不出所料,老哥被家裏人群毆了一頓,按以往的尿性,老哥絕對會鬧得雞犬不寧的,可從山上回來,他都沒說過一句話。

回到房間後,他幽幽地看著我,比鬼還恐怖,在我幼小的心靈上,留下了很大的陰影。

隨後,他和我說了一大堆家裏會阻礙他的話,見我一臉茫然,知曉自己是對牛彈琴,便從衣兜裏摸出了一塊溫熱的玉,塞到我手裏,繼續對牛彈琴。他和我說了有關於胎燭龍紋玉的那一段話,出乎意料的,我竟一字不落記到了現在。

等再一次醒來,老哥就不見了,莫名其妙的離家出走了,我想,叛逆少年就仿他那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