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沉的，黑壓壓的烏雲籠罩著這片不大的村子，悶熱的天氣引得人們的情緒也是非常煩躁。
正值酷暑七月，雨水季節，遇到老天爺心情不好，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來上一場大雨。在地裏幹農活的人們趕忙收拾回家了，生怕被淋成個落湯*******嗒，吧嗒。”
鬼老頭蹲在自家門檻上，上身穿著背心，下身套著一條大褲衩子。嘴裏抽著旱煙，眉頭凝成了一團疙瘩。
他雙手枯黃，一隻托著煙槍，另一隻搓著身上的泥垢，地上掉了一地“伸腿瞪眼丸”，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目光卻是明亮。在他身邊，蜷縮著一隻病態的老貓，那老貓無精打采的趴在地上，毛發絮亂，眼神渙散，像是染上了瘟疫，不久就會死去。
“唉！”
良久，鬼老頭才重重的歎出一口氣，往鞋底上磕了磕煙灰，眯著眼睛看向前方不遠處用石頭砌成的一堵牆。牆的那邊，是他三兒子的家，此時，他的三兒媳婦正在分娩，懷胎十月孕育的一個小生命即將誕生在他這個家裏。鬼老頭又多了一個叫爺爺的孫女。
“又是一個孽種。”
鬼老頭收回目光，嘴裏嘟囔著，往煙袋裏狠狠挖了一大鍋，點燃猛抽了起來，他不愛抽煙，但此時，除了抽煙，他又想不到幹點別的什麼事。
這麼多年來，鬼老頭除了頭上又多了幾根銀發，心裏的抗打擊能力也增強了不少，活了大半輩子，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孫女，他總結出一條人生格言：“沒事，習慣就好。”
一想到三兒媳婦又是生出來個丫頭，鬼老頭心裏那個苦啊，若是放在以前，他早就跳起來罵娘了。
“喵。”
那隻病態老貓抬起軟綿綿的爪子，有氣無力的叫了一聲，正好打斷了鬼老頭的思緒。鬼老頭不滿地皺起眉頭，原本就已經凝成疙瘩的眉頭就更加疙瘩了，他抬起老腿，把老貓踹出去好遠。
“喵。”
老貓摔在地上，不滿的叫了一聲，聲音明顯中氣不足。它用哀怨的眼神伴著怯意，看了鬼老頭一眼，旋即老實的趴在了地上，不敢再上前。
“滴嗒！”
從烏雲上落下一滴雨水，正好砸在鬼老頭的煙槍上，澆滅了煙頭。
“人不順心，喝涼水都塞牙，連這老天爺都跟我作對。”
鬼老頭嘟囔了一句，沒再點燃，收起了煙槍，把它掛在了褲腰帶上，背負雙手在院子裏來回踱步。
這時，門外走來一個略顯佝僂的身影，走進一看，那臉上的輪廓倒是與鬼老頭有幾分相似，隻是這老頭的眼睛有幾分妖邪，眼瞳本來該白的地方竟是泛著綠光，挺嚇人的。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鬼老頭的親兄弟，老二。這老二也有個外號，因為他那雙眼睛長得太像狼眼，所以村裏的人都叫他狼眼老頭。
狼眼老頭下身也是套著一條粗布縫製的大褲衩子，襠那裏還繡著一朵大紅花，格外引人注目。老二來到院子裏找不到可坐的地方，隻好蹲坐在鬼老頭原來坐的門檻上，隨即掏出一張從報紙上剪下來的紙片卷起煙自顧抽了起來。
與鬼老頭不同，老二不抽煙槍，隻抽煙卷，按照他的話說，人得向前看，現在都什麼社會了，誰還用那落伍的東西。
“他嫂子分娩，你咋不去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又多了一個丫頭片子。”鬼老頭沒好氣的道。
老二看了鬼老頭一眼，抽了一口紙煙道：“要我說，你就是太死板，男女不都一樣嘛。”
鬼老頭轉過身來，盯著老二道：“你有那膽子違背祖訓，不怕死了進不了祖墳，我可怕著呢！”
“那也比埋沒了好。”老二甕聲甕氣的哼道。
“你清楚咱們世世代代都是幹什麼的，別人不信有鬼神存在，咱與鬼怪打交道那麼多年，你也知道其中的厲害。傳到咱這一輩，你有土貓，我有破軍眼，老三有陰陽盤。這些東西，總的傳承下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