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格在瞬間腦筋就轉了好幾個彎，把一切線索都理清了，終於把關鍵點落在那包不知來曆的蓮蓉餅幹上。
“嗨，被蛇咬傷的小夥子，把你的藥方拿去。”門裏的醫生在喊。
林格理也不理，隻顧拉住住院男人的手臂，追問：“快告訴我，好嗎？求求你，這對我很重要。你一定知道那個人是誰。”
“唉。”住院男人一連頹然地說，“你幹什麼，你拉著我幹什麼？我又跑不掉。我隻能告訴你，那個人是你進來時的那個晚上來的，拎著一包東西。那時候已經很晚了，我因為有失眠症，沒有睡著，所以看見了。我也真是倒黴，偏偏別人沒看見，就我看見了。那個人讓我不要說出去。”
“那麼，你一定知道他的身份了？”
“我不能說。我答應了那個人，不會透露半點。”
“為什麼？你是不是受了好處？”
“哪裏有什麼好處？我倒黴還來不及呢，還會有什麼好處？實話告訴你吧，我就在凱拉斯學院工作，所以我不想因為這個丟了飯碗，那樣我拿什麼養家糊口？”
“丟飯碗？那個人的權力這麼大？”
“唉，我已經說得夠多了，我可不想得罪這種大人物。罷了，罷了，我不會再講一個字。”
男人誇張地捂著嘴巴，堅決地走了。
“我說你是怎麼回事？”醫生尋了出來，把藥單塞進林格手心裏，“你是來看病的還是療養的？莫非還要我侍候你不成？”說完氣呼呼地離去。
安靜的走廊裏，林格呆呆地倚牆而立，不時自言自語。“大人物……”
“大人物？”陳小滿吐了一口唾沫，“常樂你也太單純了，有錢就是大人物啦？再說，沒準過兩年我也能上他們那裏去讓他們給我弄一卡車的藝術紙，那算什麼有錢人？我看呐，那個卓赫就是一個鼠輩，否則怎麼盡幹見不得人的事？還大人物，我呸！”
“你看你，又自相矛盾了吧。”常樂向上指著陳小滿的腦門，“你憑什麼說信是卓赫寫的？是誰才說過，‘信紙的主人一定是與事件無關的人’來著？”
“這……算你狠。我隻是想表達那麼個意思，你不懂。”
“哈哈哈。”常樂手舞足蹈，“我知道有一部偵探小說裏有一句話，叫‘有腦子的當偵探，沒腦子的當飯桶。’請問你是偵探還是飯桶，你說？”
“管得著嗎你？”陳小滿揚手作勢要打。
“小滿。”林寶晨把陳小滿扯開，“你不要惱羞成怒，這次常樂說得對，你沒有道理打人。還是一起想想辦法破案吧，大偵探，福爾摩斯也會失誤，不是嗎？”
“還是寶晨會說話。”陳小滿平息了怒氣，卻再不瞧常樂一眼。
三人說著話，不知不覺已到了凱拉斯學院最大的廣場，廣場邊樹蔭下有許多造型別致的木長椅。陳小滿就近坐下，捶著酸軟的膝腿。
“真是累死我了，福爾摩斯有失誤我也有失誤；可他查案的時候那麼優雅，我為什麼就得逃命似的狼狽？”陳小滿發盡牢騷，對林寶晨說，“你知道作為一個偵探，首先必須具備的素質是什麼？”
“不知道，請賜教。”林寶晨說完笑了一笑。
“是懷疑。出色的偵探必須對每個人抱有懷疑，當然，除了他自己。”
“那又怎麼樣？”
“這還不清楚嗎？我就是這樣一個偵探。”
“什麼意思？你為什麼用這種眼光看我？難道，你懷疑我？”
“當然不是。呃……寶晨，我有一個想法，說了你可別生氣。”
“難得見你這麼認真，說吧。”
“我懷疑林格。”
“誰？”
“林格。”
“證據呢？”常樂說，“你是不是有毛病？拿出證據來！”
“去去去。”陳小滿目不斜視，隻顧和林寶晨說，“我這兩天才懷疑上了林格——當然，不是無端猜測，我給你們三個理由，這三個理由你們想得通也好，想不通也罷，最起碼得尊重我的意見。
第一，三封匿名信都是林格首先發現，然後才傳到我們手中。誰也不知道這三封信是怎麼進了宿舍的。我們當中隻有林格一人說得清，所以不管他怎麼說都行。第一目擊者為什麼重要？原因就在這裏。這使我開始對林格起疑。第二，信中的文字古怪，一定是因為寫信人不想傻乎乎地讓我們認出筆跡。要想掩蓋筆跡，最簡單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假手他人，讓別人代勞；另一種是用缺乏參照的文字來寫，這就是三封匿名信中蒙古文、意大利文和古希臘文的來因。之前我們一直想不通為什麼這個寫匿名信的人非要使用其它文字而不用中文。現在搞清楚了，是因為這些文字在我們狹小的生活圈裏極其少見，甚至一點都不認識，這樣就沒了參照；另外信上的字跡雖然陌生，但明顯很清秀，而林格平常寫字總是大大咧咧，下筆粗糙浮躁，所以，林格為了脫離嫌疑，把兩種方法都用上了。第三個原因……哎呀，說得嗓子都冒煙了……聽著，第三個原因，是關於匿名信到來的時機。你們回憶一下，有哪封信不是趁我們四個同時外出時收到的？這說明，送信的人對我們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幾乎是一天二十四小時監視著我們！這太可怕了，如果是外人的話，誰會幹得出來？所以，隻有我們身邊的人才能做到。這樣，林格自己那一封就解釋得通了——為了避嫌，就是這樣。”
陳小滿閉上了口，也閉了眼，他累壞了。林寶晨和常樂已經陷入他的漩渦，怔怔地發不出半點質疑。
“這——”林寶晨生硬地苦笑一聲，“這怎麼可能？林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知道，我也沒有證據，否則我早就抓人了。”陳小滿模仿著小說裏的偵探的語氣。
“我差點就被你說服了，小滿，”常樂露出不知是欣喜還是生氣的表情，“可是就差一點，你說，為什麼林格沒給我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