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局長,請回來!”
“嶽局長,開發區需要你!”
……
窗外的喊聲一浪高過一浪,霍達重重地把茶杯往桌子上一頓,一字一頓道,“讓,嶽文,馬上,到現場!馬上,與群眾對話!”
這話怎麼對?是自己要走,還是自己不走?周平安看看霍達,這都沒法解決,可是領導出來,他不可反對,隻能執行。
胡開嶺從正屋裏出來,手裏卻拿著一卷紙。
嶽文疑惑地接過來,隔著紙,就能看到密密碼碼的紅印子。他笑著攤開來,笑容卻僵在臉上。
血書!
讓人觸目心驚!
血紅!
讓人如炭在手!
這肯定是胡開嶺搞出來的,他是部隊出來的,這明顯就象傳中的戰前請願書嘛。嶽文緘默著,耳邊隻聽見秋蟲的呢喃。
“我也考慮過,也跟你嫂子過,我們都認為你分析得對,卜委員這事,橫豎他是跑不了,這麼一個人,可惜了。”胡開嶺到底沉不住氣,重回金雞嶺,兩人就卜凡事件談過多次,嶽文就是想勸胡開嶺不要再那麼激進,別再惹火上身、惹禍上身,可是百般勸,效果了了。
他也想到了卜凡,憑心而論,除卻熱衷進步的因素,這人本質不壞,自己不也是想著進步,才又被陳江平騙回來了,人家卜凡畢竟到了政協,那裏沒有刀光劍影,也很少勾心鬥角,但他那麼年輕,恐怕仕途已到盡頭。
胡開嶺卻不容他心緒紛亂,他把椅子挪到嶽文身旁,推心置腹道,“你有膽量,也有計謀,施忠玉這個老油子你整就整,他見你還得陪笑,你又是副書記,你得跟我們一塊幹,……我們都跟著你幹,如果你不想出頭,就站在後麵,幫我們謀劃一下,你是大學生,動腦子,比我們這些大老粗,高過幾個山頭。”
嶽文端起茶水,漱漱口,“撲”地噴在地上,“嫂子,我吃飽了,我回去睡覺了。”他看著不出話來的胡開嶺,“光棍都嫌床涼,你有嫂子,我還得自個回去暖床去!”
他完沒等胡開嶺回話,就逃也似地離開了胡家院子。
那晚如雨的鼓點時刻還響在他心頭,那淒厲的刹車聲,胡開嶺躺在地上的呻吟聲他仍記憶猶新,他相信,跟著劉誌廣幹,暫時不會有危險。
並且,既然已在秦灣買房,馬上就能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嶽文是打心眼裏不想趟這趟渾水,他抬頭看看繁星滿,山裏的夜空是那樣的純淨與透明,但他更思念的是秦灣夜晚的繁華與璀璨,還有,那幢單元樓裏溫暖的家的燈光,雖然,隻看過一次,他卻永遠銘記於腦海。
回到村委,他迫不及待地給葛慧嫻打起電話,葛慧嫻卻在外麵應酬,電話裏傳來kv裏的歌聲。
“咚咚咚”,村委會的破門又響了起來。
“誰?”嶽文馬上拿起了土槍,二能挨了一槍托,卻是不敢造次,事後跟大灰狼又送來了槍藥。
“我!”胡開嶺的粗門大嗓。
“睡了!”
“開門!”
“你有完沒完?”
“你不開我們就一直砸!”
嶽文氣苦,穿著褲衩跳下來,打開門又飛快跑回被窩,山裏涼,他禁不住打了個噴嚏。
幽暗的燈光下,人影幢幢。
嶽文雖然沒有正眼看他們,但他隱約知道,請願書上按血手印的人來了大半。
“兄弟,我也是下定決心了,你不答應,今晚我們就不走了。”胡開嶺拉過一把椅子,“吱嘎”,破椅子承受不住他的重量,痛苦地叫起來。幾個壯漢站在他身後,各色表情都有,但都一言不發。
嶽文氣得齜牙,他往床上一躺,“出去,我要睡覺!”
胡開嶺也不話,掏出煙抽起來,空煙盒狠狠一揉,扔向牆角。
椅子,在胡開嶺龐大的身軀下不斷怪叫,嶽文實在忍受不了,一下坐起來,“別坐椅子了,那有磚頭!”
胡開嶺還沒回話,村裏一個叫二剛的青年喊道,“胡哥看得起,是給你麵子,你還想不想在金雞嶺混了?”著,竟要衝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