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端午節的時候,京裏送節禮的來了。品文吧帶了一筐子的各種味道的小粽子,還有三封書信以及四個教養嬤嬤。一封是來自隴西伊樓家的、一封張雲溪嫡姐的和她母親的。
母親的信,總是溫情脈脈。不是關心這個就是嘮叨那個,看著人十分妥帖。張雲溪這邊的節禮也是前日就起程了,估摸著也是快要到的樣子。
打開嫡姐的信,開篇就是:聽說你一直體弱多病,因此多送了兩個嬤嬤。母親舍不得你受苦,可我認為是管教不嚴。
張雲溪挑挑眉,看著坐在小外間的四個嬤嬤嘴角抽了抽。繼續往下看:
你姐夫工作繁忙,你也會找事情。是不是因為你最近悠閑過度的原因?最近有一隊蒙古蠻人從北麵過來,帶來了各種皮毛。我看是一條不錯的商隊,因此琢磨著興許能夠得到些利益。你像個條陳給我,讓人回程帶來。
她此時嘴角抽的有些抖。她拿起茶杯抿了口茶,繼續看。下麵是姐夫關於那個神父的,表示如果對方願意以供奉使節的身份過來的話,那麼就先過來吧!但是京裏理藩院目前沒有人會西班牙語,要求對方自學拉丁語或者天朝語言才可接觸。
這語氣倒是硬氣!張雲溪想了想,開口詢問一邊的柳嬤嬤:“前兒商隊說的那個外國人,什麼時候到?”
“怎麼還得一個月的樣子,據說路上春雨泥濘不好走。”柳嬤嬤一直負責對內外的各種事情。三十多歲的年紀,在這個平均年齡不超過四十歲的地方算是老朽了。但是,在張雲溪這裏不過是剛開始的壯年。
“不是說讓修路嗎?怎麼這麼多年了還泥濘?”張雲溪皺眉看著柳嬤嬤。她在修路這件事情上,沒少費錢。就是希望打通商路的同時,也將路鋪上。這樣日後她要去,也會輕便一些。
“這個……”柳嬤嬤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外麵的想了想還是如實稟告:“那些燒好的青石磚,都讓人挖了去蓋房子了!”
“呃……”聽到這個,張雲溪手一抖,信紙飄然落下。她手指有些發顫:“挖了……蓋……房子了?”
“是這回事!”柳嬤嬤縮縮身子,聲音更小了一些。
“哈……哈哈……”張雲溪不知道自己是該氣還是該笑,一時間表情做不出來,聲音出的都斷斷續續的。她最後扶額歪在桌子上:“算了,不與民鬥!”她擺擺手:“讓負責修路的管事明天過來一趟,我有事吩咐。”她想了想,青石路就算了吧!她一直喜歡青石板的路,如今看來還是先把水泥提上日程吧!這日子……怎一個糟心了得。
柳嬤嬤看她如此,還是快慰她:“奶奶寬寬心吧!那青磚可是燒的比照城牆的,又是無本的買賣。就當作資助窮人了,窩棚睡久了對身體也不好不是?”
“行了,我還需要你安慰我啊!”張雲溪擺擺手,拿起伊樓家的來信。寫信的是她的血親舅舅,現在伊樓家的長子,未來的族長。提起了兩個人選,一個是羽嵐家族的三房嫡次女,今年六歲。年齡上是對的上的。另一個是聞人家族的嫡次子,今年十六歲。一根腿兒時騎馬摔斷了,成了跋。但是人品學識等等都是不錯的,聽聞黛玉是要招贅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張雲溪看著付送過來關於那個聞人家族的孩子的介紹,抬頭想了想,覺得還是有機會讓可信的人去見一見的好。年長了四歲倒不是問題,可是問題是是否合適。舅舅推薦的人,雖然不好說,但還是要看看。
她把信件收入一邊的小炕櫃的抽屜裏,吩咐甘草:“讓人家進來吧!”
“見過奶奶!”四個自梳頭做了嬤嬤的女子,頻頻婷立。年齡在二十末三十出的樣子,都是近兩年宮裏放出去的。張雲溪微微一笑:“都坐下吧!路上可是勞累?勞煩你們一路奔走了。”
“奶奶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們這些就是求著奶奶這裏謀口飯吃!”為首的一個臉盤纖細,一看就是江南女子帶著吳儂腔調開口笑道。她們一個個坐在小凳子上,看著很是規矩。身上是時下流行的田字服,沒有旁的裝飾倒是清爽。
“話不能這麼說不是?”張雲溪短期茶碗喝了一口裏麵的茶湯,甘草快速的走出去端了四碗新茶過來,給她們一一上上。
“我知道我那個姐姐有委托了二位嬤嬤,可是實際上我這裏日子不像京裏,嬤嬤若是習慣我這種懶散就先住下來。若是不習慣,就一起安排到我們姐兒哪兒。”張雲溪知道自家姐姐的打算,無非就是找兩個人管著自己身體罷了。這是好心,但是自己這裏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管的,也得看清楚本分才能留下來不是?這些女子一個個年紀不大,能夠活著從宮裏出來還能被自家母親和姐姐相中,必然都是有故事的。誰知道是誰下的種子?
“我們來的時候,張家夫人說了隻要看著您注意身體就好。我們姐妹也是歲數大了,又沒個家人的尋求一個安身之處。我姓安,她姓劉。我們之前,都是在內書房服侍的。奶奶盡管吩咐就是。”安嬤嬤是一個明白人,她雖然沒有標明但是她那身婀娜怎麼看都不像是無法留在宮裏的。怕是自己根本就是個明白人吧!明白人好,哪怕是釘子也是一個明白釘子不是?
“那也成,那麼另外兩位嬤嬤如何稱呼?”張雲溪巧笑溫和,身上鵝黃、純白、耦合三色的田字衣看著親切溫和。她麵貌妖嬈,但是妝點淡雅到也不讓人討厭。加上那穩重的做派,很是穩妥。
“我姓吳,曾經是上皇梅嬪的丫鬟,當年年幼。隻是梅嬪去了後留了下來。”說話的是一個圓臉慈和的嬤嬤,她看著很是討人喜歡。年齡比照起其他三位,多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