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勇捉靈蟲(1 / 3)

八爪舅樣子信誓旦旦,步履輕鬆,好像真能在大白天幫我抓到好蛐蛐。我納悶了,現在這種時候蛐蛐不吭不響,難不成要掘地三尺,胡蒙一氣?我很懷疑八爪舅是不是正在犯傻,可是又不太像,姑且跟著他吧。

八爪舅一直領著我過了村南一裏外的梳子河,又往前繼續走半裏,停在一個破舊的大門前。

大門是兩個鐵皮做的,鏽跡斑斑,虛掩著,小風一吹吱嘎嘎響。我知道這裏是一個廢棄的鑄鐵廠。

鑄鐵廠是幹嘛的呢?簡而言之就是把熔化了的鐵水,倒進埋在土裏的空心沙模中,等冷卻了扒掉沙子,就能得到相應形狀的鐵坯。所以鑄鐵廠也叫翻沙廠。

這個鑄鐵廠早已停產,除了偶爾有小孩子來找點落下的鐵疙瘩,平時少有人問津。

我和八爪舅站在院子中間,放眼一望四處斷壁殘恒。老舊的熔鐵爐淒涼地杵著,和旁邊那些早年被它熏黑的物件,一同回憶著曾經的熱火朝天。院子裏有幾塊地皮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皺灰色,是當年傾倒鐵水的地方。

八爪舅站著也不說話,閉著眼睛,鼻孔微微翕動,擺足裝神弄鬼的架勢。我見狀有些想笑,再怎麼著大白天抓蛐蛐沒有這麼玩的。我怕他又糊塗了,試探著問:“舅,你知一加一等於?”

八爪舅皺皺眉沒搭腔,我越發篤定他可能犯糊塗了,又問:“舅,二加二等於?”

八爪舅怒道:“再放屁看我不揍你!我清醒著呢!”

我一縮頭伸伸舌頭,想:清醒著咋不幹明白事呢?你們這些高人就愛故弄玄虛。不過考慮到以往八爪舅的行為不可用常理踹度,我也就靜等下文。

過了十多分鍾我倆還傻站著沒動,我忍不住腹誹起來:難不成想學守株待兔,不不,是守株待蛐蛐?我終歸還是說話了:“舅你到底想怎樣啊?給你外甥透一個唄。別不成是耍我吧。”

八爪舅一下惱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你小子又壞事,剛才十多分鍾白等了。咱們這是等蛐蛐發聲呢!”

我一聽此言心裏大叫騙人,嘴上說:“舅啊,可你那蛐蛐啥時候發聲啊?”

八爪舅說:“我哪知道它啥時候發聲?但是我知道隻要它感覺到附近有人,肯定不發聲!你以為咱們要抓的是那些隻會亂發聲的普通蛐蛐?這隻蛐蛐靈性的很,直覺超強的。從現在開始你不要說話,連動也別動,否則它一感應到我們,就不會暴露行蹤。”

我張嘴要辯解,八爪舅狠狠瞪我一下,隻好欲言又止,心裏大大驚呼:我擦!你連它啥時候叫都不知道,它要是心情不好不想叫,難不成我們要站一天。

我又陪八爪舅站起樁來。這一站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反正我是耐不住了,不打算管他,就要抬腳回去。誰知就在這時,院子西南角上突然傳出一陣響亮的蛐蛐叫聲。

這叫聲亮而不瞭、響而不激、脆而不酥、清爽悅耳,一疊又一疊,明明不是一聲,可中間沒有絲毫停頓,一直在持續,偌大一個破敗頹唐的院子被這叫聲盈滿,一下顯得極有靈氣。兩三分鍾後叫聲逐漸止歇,讓人意猶未盡。

我的一對招子頓時亮了,眨巴眨巴看著八爪舅,對他的敬佩之情有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八爪舅眯著的眼睛一下瞪開,氣勢如虹說:“過去。”我屁顛屁顛跟著八爪舅往院子的西南角去。

到了西南角,見腳下的土比別的地方黑了點,牆角破一大洞,洞邊散落著一些磚塊,長著一些茅草,除此外就沒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