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接過孩童遞來的木劍時,指尖傳來真實的粗糙觸感。這柄用後山桃木削成的練習劍沒有開刃,卻在揮動時發出星骸劍般的錚鳴——新紀元的天道雖已湮滅,弑神者的道韻卻融入了每一粒塵埃。
\"看好了。\"他手腕輕抖,木劍劃出玄奧軌跡。三千弟子同時捂住心口,他們的弑神圖騰在皮下灼燒,將這一式刻入血脈。
藥堂長老突然老淚縱橫。在那看似簡單的起手式中,他看見了初代弑神者斬斷神路的鋒芒,看見了林軒焚燒影淵的決絕,更看見了十萬個時空的自己揮劍的殘影。山澗流水倒映著練劍的孩童,每個倒影都在施展不同的劍招——新紀元的道法,正在這些稚嫩的身影中野蠻生長。
\"宗主!葬神淵的青銅蓮......\"斥候的驚呼被山風攪碎。林軒的木劍停在半空,一片飄落的桃花瓣被劍氣釘在虛空,花瓣經絡間浮現出葬神淵的實時景象:
那朵承載著初代殘魂的青銅蓮正在龜裂,蓮心沉睡的嬰兒睜著沒有瞳孔的雙眼,正將細嫩的手指插入胸膛。汩汩流出的不是鮮血,而是粘稠的時空漿液——凡是被漿液觸及的草木,都扭曲成微型青銅門!
\"帶新弟子去劍塚。\"林軒將木劍拋給藥堂長老,\"用我留在那裏的東西。\"
老者接劍的瞬間,木劍突然重若千鈞。劍柄浮現血色紋路,竟是初代弑神者的神格碎片!三千弟子胸口的圖騰同時發光,他們的影子掙脫本體,化作持劍的黑色人形。
\"您呢?\"藥堂長老聲音發顫。
林軒的身影已淡如晨霧,唯有雙眸亮得駭人:\"去和一位老朋友道別。\"
葬神淵底,嬰兒的啼哭化作尖銳的時空風暴。林軒踏著風暴降臨,發現自己的手掌已能穿透岩壁——新紀元在排斥他這個舊時代的遺骸。
\"果然是你。\"他對著扭曲的青銅蓮輕笑,\"連我的道隕都算計進去了。\"
嬰兒的胸腔突然開裂,初代弑神者的神魂裹挾著十萬青銅門衝出:\"沒想到吧?我早將自己煉成了新紀元的錨點!\"
\"想到了。\"林軒任由神魂穿透自己虛化的身軀,\"所以我才讓弟子們繼承了一切。\"
初代突然慘叫。那些穿透林軒的青銅門正在消融,門後的混沌存在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本源正被三千弟子演練的劍訣抽離。藥堂長老手中的木劍突然暴漲,劍鋒刺入初代的神魂核心——那裏跳動著與弟子們一模一樣的弑神圖騰!
\"你以為圖騰是枷鎖?\"林軒的虛影開始燃燒,\"那是我留給他們的火種。\"
三千道劍光自玄天大陸升起,在葬神淵上空交織成莫比烏斯環。初代的神魂在環中無限循環,每一次輪回都被削去部分存在。青銅蓮轟然炸裂,迸濺的花瓣化作細雨,每一滴都映照著弟子們練劍的身影。
林軒的最後一縷殘魂飄向劍塚,那裏矗立著星骸劍的墓碑。碑文是他用時空漿液寫就的偈語:
**\"劍無鋒處道始成\"**
藥堂長老帶著新弟子跪拜時,發現墓碑旁多了柄無鋒木劍。七歲的小宗主踮腳取下木劍,劍身映出他稚嫩卻堅定的臉龐——那麵容,與當年撿到鏽鐵劍的山村少年如出一轍。
山風拂過劍塚,三千柄木劍同時發出清越劍鳴。新紀元的第一道晚霞染紅天際,恍惚間,有人看見霞光中站著道透明身影,正在對練劍的孩子們頷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