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安娜幾乎失去了思考和語言的能力,她隻是呆若木雞地癱坐在地上,瞪著亞瑟倒在地上身體,還有地上一大灘血跡,大腦裏瘋狂地重複著一句話:“到底發生什麼了?”
然而這種恍惚僅僅維持了很短的時間,安娜掙紮著強迫自己清醒,聲音顫抖:“賽門,你……你殺了他!”
此時安娜還抱著一絲可笑的僥幸,期待賽門回答這隻是她的錯覺,又或者她是做了個荒謬可怕的噩夢,一覺醒來,安娜好好的睡在自己的床上。不是以這個“瑟菲娜”的身份,也不存在什麼穿越異世界。她依舊是那個普通的老師,每天上班下班批改作業和一群中二熊孩子鬥智鬥勇。
可是賽門的回答無情地打碎了她的幻想:“是,我的主人。”
安娜嗓子哽了一下,她竟然想不出應該說點什麼。她告訴自己不要慌,趕快去查看一下,搞不好亞瑟還有救,搞不好亞瑟還沒死。但是已經承受了太多的大腦卻沒辦法按照理性的意願做出反應,安娜發出一聲像是慘叫又像是狂笑的喘息,終於無法抑製地尖叫起來。
“你瘋了嗎!為什麼要殺死他!你知道殺了他會有什麼後果嗎!”
麵對安娜的質問,賽門無動於衷,他甚至連眉頭都沒動彈一下。隻看他的神情,會讓人以為他此刻正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地方春遊。他微笑著,甚至還帶著一點天真無邪的表情,用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安娜,就像是一個做了好事等待誇獎的小孩。
安娜滿腹的憤怒和崩潰在看到賽門這個樣子的時候,立刻就變成了一種深沉的絕望,以及……無奈。是的,賽門就是這樣,她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他的本性。就像是亞瑟所說的那樣,賽門甚至連人類都不是,你又怎麼能期待他會理解安娜的處境呢。
安娜慘笑著回想起了以前自己的豪言壯語,當時她是怎麼說的?賽門就是她的責任?她會為賽門所做的一切負責?事實證明,她根本就沒有這個能力。如果說賽門殺死了那麼多龍族的人還有辦法回轉,眼下他幹的事情已經不是裝作不知道跑路能解決的了。
安娜不知道亞瑟和他那個做皇帝的父親以及瑟菲娜究竟在謀劃些什麼,但想來絕對不是一件小事。亞瑟死了,先不管他的身份,安娜清楚的明白自己要是沒有亞瑟的庇護,先不說那些瑟菲娜的敵人,首先光是龍族的追殺報仇她都沒有辦法應付。
……是的,她不得不苦澀的承認,自己太弱小了。
“主人?”
也許是安娜的反應有點出乎賽門的預料,他蹲了下來,奇怪地看著抱膝坐在地上不動的安娜,不安地問:“我又做錯事了嗎。”
安娜疲憊地抬頭看看他,事到如今,她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當然,賽門的行為給她帶來多大的麻煩安娜並非不清楚,基本上可以說賽門已經把她逼進了必死的絕境。但安娜又能怎麼辦?責罵他?毆打他?殺了他?
這些完全毫無意義。
“……你走吧,別再出現在我麵前。”
最後安娜隻是沙啞地告訴他自己的決定。
賽門瞪大眼睛,顯得完全不能理解:“走哪裏去?主人不要我了嗎?”
安娜看著亞瑟一動不動的身體,心煩意亂。在最初的驚慌和憤怒過去之後,悲傷就慢慢地湧上了心頭——她至今都有點難以相信,亞瑟死了?盡管後來差不多她已經和亞瑟拉破了臉,甚至還恨過他。但安娜卻從沒想過要亞瑟死。她和亞瑟相處了那麼長的時間,一起經曆了那麼多的事情。哪怕亞瑟居心不良一直在騙她,安娜還是真的很喜歡那個諷刺叫自己‘老師’的少年。
在這種混亂的情緒下,安娜完全沒有精力再去應付賽門,老實說,她甚至都不想再看見他。無關埋怨或者是遷怒,她就是單純的……不想看到這張若無其事的臉。
四周一片安靜,安靜到安娜能清楚地聽見自己呼吸和心跳的聲音,一種詭異的不安慢慢爬上心頭。安娜這時才意識到賽門的反應不太對勁,抬起頭望向他的臉。
賽門似笑非笑,居高臨下地站著,眼神幽暗不明。
安娜下意識做出了一個防禦的動作,全身的毫毛都豎了起來——這絕對不是賽門應該有的樣子!她很清楚,賽門的思考平時和幾歲的小孩子差不多,大多數時候甚至連自身的情緒都沒有。而眼前這個賽門,不管怎麼看都是一個擁有成熟思想的存在。
“您害怕了嗎,我的主人。請原諒我擅自揣測了一下您此刻的心情,嗯,怎麼說呢,大概就和看見一隻溫順的寵物忽然開口說話差不多,對嗎。”
這個忽然變得陌生起來的賽門好整以暇的開口,聲音悅耳動聽,帶著幾分誘惑之意,加上此刻他嘴角那絲曖昧不明的笑意,明明是同樣一張臉,安娜卻看得心裏發寒。
“你究竟是誰,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