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自回去讓丫頭通知寶玉走了。三春本知道賈母不讓寶玉久呆,也不在意。寶釵卻是這才終於完全放下心來。
當晚迎春被安排在霞影軒,探春被安排在晴韻閣,寶釵住了沐雲齋,惜春非要和黛玉住,黛玉自是歡迎。一晚上惜春就和黛玉嘰嘰咕咕說個不停,惹得黛玉都笑她:何時你竟成了話口袋了。心裏卻為惜春心酸,知道她在家沒什麼朋友,竟是有一次把話說個夠本的意思,便不忍打擾她,打起精神陪她說話,快三更了倆人才都朦朧睡去。
寶釵晚上回了房,有小丫頭進來和鶯兒一起服侍她。寶釵仔細打量,見那丫頭眼睛清澈,長相甜美,看著沒什麼心機,於是笑道:“這位姑娘叫什麼名字?”
那丫頭甜甜笑道:“奴婢一個丫頭不敢當姑娘二字,奴婢叫子妍。”寶釵笑道:“好別致的名字,今兒倒是麻煩姑娘了。”說著順手把受傷蝦須鐲褪下來戴到那丫頭手上笑道:“我看這鐲子倒極襯姑娘。”
子妍忙把鐲子拿下來道:“寶姑娘是客人,奴婢伺候您原是應該的,我們姑娘素日裏賞的東西已經盡夠了,不敢要姑娘破費賞賜。”
寶釵有些尷尬,隻得把鐲子順手放到鶯兒手裏,丫頭都不要的東西她怎麼好再戴上。她和顏悅色道:“子妍姑娘不愧是書香世家出來的丫頭。不知姑娘在林家幾年了?”
子妍回道:“奴婢是家生子,家裏一直在京城看守林府。”
寶釵笑道:“難得姑娘一家一直在京城看房子,如此清苦無趣竟兢兢業業毫無怨言。”
子妍笑吟吟道:“怎麼會清苦,老爺少爺一直對我們極為照顧,月錢也極豐厚。我們安家在這富貴繁華的京城不知別人有多羨慕呢。”
寶釵淡淡一笑,又細心問子妍平日生活起居等,極為溫和體貼。子妍對寶釵不覺親近了許多。
寶釵見子妍和自己說話親近起來,心中暗喜,話鋒一轉問起黛玉與逸飛等的一些問題,哪知子妍笑道:“主子們的事原不是我們奴才能說的。”話裏一絲口風都不露。寶釵不甘心,旁敲側擊又問了林家一些問題,子妍不過打著太極,顧左右而言他,寶釵一點有用的信息都得不到,無法隻好放子妍出去,心中惱怒:一個小丫頭竟然這麼難纏,看來這林家不可小覷。從此更對林家實力起了猜疑。
妍出去了徑直去找露清月華二人,二人見她來道:“子妍妹妹怎麼來了,那薛姑娘不安分嗎?”
子妍聽得兩位姐姐問,禁不住蹙眉道:“還好二位姐姐提醒過,不然我還真被她騙了呢。開始竟說些關心我的話,還要送我東西,後來卻問到姑娘和少爺,還拐著彎打聽咱們家事。那樣一個和善溫柔的千金小姐,怎麼心竟是黑的,聽那口氣裏對咱們家的錢財勢力頗敢興趣呢,又不是她家的,亂問什麼!”
月華冷笑道:“她還真什麼時候都不忘耍心眼,看來吃虧沒吃夠,哪天非再教訓她不可。你隻好好伺候她,她問什麼你隨機應變就是了。也不是我小瞧她,她就再有本事也謀不了咱們家,真搞不懂她哪裏來的自信,也不過讓咱們平白多謝笑話罷了。”
子妍答應了,神色鄙夷道:“她還當我是沒見過東西眼皮子淺的呢,一個鐲子幾句好話就想收買我,也太看輕咱們林家人了。姐姐們放心,我不會被她騙了去的。”
次日幾個姐妹聚在一起不過仍是吟詩作畫之類的,三春難得逍遙,不覺顯現出小女孩的活潑來,不覺樂不思蜀起來。也隻有寶釵很鬱悶罷了,原想著多打聽些林家的事請,好鑽空子拿捏黛玉,接過無論問道那個小丫頭都是滴水不露的,寶釵暗恨,沒想到這林家隨便抓出一個人都這麼精明,自己倒真小瞧了他們。又有些失落,自己家若也這樣怎會賣賣越來越差。還讓她覺得不服的就是林逸飛了,此時接觸畢竟多了些,寶釵才發現那林逸飛滿腹經綸,且誌向遠大,這樣的人若說不會出人頭地怕是任誰也不信吧,若他真得了功名,自己家就再也趕不上那黛玉了。
且說忠順王府,這日忠順王正在書房,下人來報:“丁甲嶽風回來了。”
忠順王道:“快叫他們進來。”
不一會,進來兩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一個目蘊精光,精明外露,一個身形高大,眼神凶悍。倆人進來跪倒施禮,忠順王擺手道:“罷了,你們這次帶回什麼消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