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
“怎麼問?”
厲若海臉色古怪,連忙低頭;莫玄麵露難色,也不知道當從何問起了。
要說,在得知了發布任務的那個師兄後,莫玄第一事情,就應當是詢問醫療小神通等疑問,可是麵對蠻老道,他一時間竟是問不出口了。
在這個時候,莫玄的腦海中盡是他剛才描述南蠻王後那嵐雪身死場景時候,蠻老道的反應。
恍惚間,他似乎可以看到在那“嗯嗯嗯”的淡漠回應中,在碩大酒壇遮擋下,蠻老道老淚縱橫的模樣,莫玄心中不由得就生出了幾分愧疚。
他會描述得那樣仔細,是本能地在試探,莫玄早就隱隱覺得不對勁了,完全是下意識地行為。
現在一切確認了,那種愧疚感覺讓他麵對蠻老道時候,再無法如先前那般自如。
“擺出那麼一副模樣做什麼?”
蠻老道反而笑了起來,道:“老道我還以為你知道了醫療小神通這個任務是老道我發布出去的,會蹦起來指著老道的鼻子罵呢。”
莫玄苦笑搖頭,他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
現在他哪裏還不明白,醫療小神通肯定有,但定然不是直接在蠻老道的手上,不然他肯定會直接交給他的。
更何況,南荒大澤中發生的事情,蠻神教主圖恨、雲夢神女、烈中原這等強者,也都不在預計中。在這種情況下,這個表麵上看上去很簡單的任務,還是沒有任何周折地落入了莫玄等人的手中,要說幕後沒有蠻老道的推手,那才叫古怪呢。
“好了,老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蠻老道從莫玄的麵前搬過了那壇酒,小口地飲著,悵然說道:“你不用愧疚你沒有能救她……”
莫玄悚然而驚,不是因為蠻老道這句話,而是因為這句話他腦海中晴天霹靂般地一閃,真正看清楚了他內心的想法。
其實以他的精明,早就該將事情聯係蠻老道的身上了。
小蠻那手獨一無二的蠻術,怎麼看都像是蠻老道的招牌仙術:撒豆成兵;
小蠻之名,總不能因為她是南荒蠻族而這麼取的吧?
在他出發前,蠻老道的詭異之處……
……
這些在經曆之時,由於人在場景中,不得以局外人來看,或許會忽略了過去。
然而在事情結束後,漫漫長一路過來,莫玄竟然始終沒有往這方麵去想,就不對勁了,壓根不像是平時的他。
原因隻有一個!
每每當莫玄聯想到蠻老道的身上時候,哪怕隻是蛛絲馬跡,就會被他本能地切斷。因為那樣,他就會想起,蠻老道的情人,小蠻的生母,就是在他的麵前慘死的。
固然,在事發之時,莫玄並沒有能察覺到,那嵐雪詭異的決斷與雲夢神女的背後操控有關,故而事出突然,沒有能救下她。
到了小蠻身上時,莫玄就反應了過來,於是小蠻這才能活到現在。
可即便是有了再多的解釋,真正麵對了蠻老道這個一向對他甚是照顧的師兄時候,就薄弱得不堪一擊了。
莫玄不是想不到,而是不願意朝著那方麵去想。
“我……”
莫玄滿臉愧疚之色,剛剛開口,還沒有把話說出來呢,便被蠻老道揮手止住了。
隻見他將酒壇放下,歎息一聲道:“其實,她早就死了。”
“砰~”的一聲,也不知道是此時竹樓中太過安靜,還是蠻老道沒能控製住力道,酒壇放到桌子上時候發出了一聲巨響。
“早就死了?”
莫玄、厲若海等人,齊齊抬頭,愕然望向了蠻老道。
王後那嵐雪的絕世紅顏風采,他們還是親眼看到的,怎麼會就早死了呢?
蠻老道仰頭大笑著:“傻小子啊,你以為隻有你懂得在小蠻的身上下手段,老道我難道就不會這麼做嗎?”
“老道我讓你們去,是不知道老道我竟然有後,而老道唯一在乎的人,又早就死去了。”
蠻老道明明是在仰頭大笑,但莫玄卻因為其動作,看不到蠻老道的眼睛,而愈發地相信在那雙經常醉眼迷離渾濁的眼中,定然是有淚光在閃爍。
蠻老道一邊笑著,一邊從袖中取出了一塊羊脂白玉雕成的玉蝴蝶,在掌心撫摩著。
那塊羊脂玉蝴蝶雕工精細,栩栩如生地雕刻出了兩隻玉蝴蝶相伴飛翔的動人樣子。看著玉蝴蝶,仿佛會被它們帶領著,飛入了開滿了情花的花圃中,呆呆地看著它們翩翩起舞,采取花蜜……
一邊摩挲著這塊玉蝴蝶,蠻老道一邊以一種淡然的語氣說道:“當年老道我偶爾為了尋找一味靈藥,踏上了南荒大澤。”
“在那裏,我遇到了一個少女,時而笑得幹淨單純歡快,時而愁眉不展煩惱……”
“她是那麼的美麗,宜喜宜嗔,濃妝淡抹,哪怕是皺著眉頭微笑,都是世上無雙的可人兒。”